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 第31章 转移、低语与隧道中的猎杀

病房里弥漫着硝烟、玻璃粉尘和刺骨的寒意。那颗狙击子弹如同死神的獠牙，深深楔入墙壁，无声地宣告着追猎远未结束。赵卫国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仍在狂跳，冷汗浸透衣背。林静蜷缩在他身旁，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

“他……在……看……着……”

陈默那冰冷、毫无感情的低语，如同鬼魅的回音，再次在赵卫国死寂的脑海中响起。

赵卫国猛地扭头，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病床上那个依旧紧闭双眼的身影上！陈默左手绷带缝隙中，那抹幽蓝的光芒稳定地明灭着，像一颗冰冷跳动的心脏。刚才那精准到毫秒的狙击预警，绝非幻觉！陈默……他真的“知道”！他在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方式感知着周围的危险！是那块该死的碎片带来的能力？！

“赵同志！您没事吧？”门被撞开，守在外面的警察冲了进来，看到破碎的窗户和墙上的弹孔，脸色骤变，“狙击手？！”

“三点方向！对面楼顶！快！”赵卫国嘶声吼道，指向窗外！他必须抓住那个杀手！那是唯一的线索！

警察反应迅速，留下两人保护，其余人立刻冲出去封锁大楼、搜捕狙击点。

赵卫国没有动。他的目光从未离开陈默。他走到床边，看着陈默苍白而平静（或者说死寂）的脸，又看向那只散发着不祥蓝光的左手。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陈默……还是陈默吗？那块碎片，那个所谓的“钥匙”，正在改变他！侵蚀他！把他变成一个……怪物？

林静也爬了起来，她看着陈默，又看看赵卫国铁青的脸色，嘴唇哆嗦着：“赵叔……刚才……刚才那声音……是默哥？他……他醒了？”

“没有。”赵卫国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没醒。” 他无法向林静解释这诡异的现象。

很快，搜查的警察回来了，脸色难看：“赵同志，狙击点找到了，在对面水塔顶上！但人已经跑了，只留下这个。” 他递过来一个黄澄澄的弹壳，以及……一枚极其小巧、形状怪异的黑色金属弹头，弹头尾部有细微的螺旋纹路，显然不是普通步枪子弹。

“制退器痕迹很专业，枪法精准，撤退干净利落，是高手。”警察补充道。

赵卫国捏着那枚冰冷的特殊弹头，眼神阴鸷。又是超越时代的武器！“熵”组织，就像跗骨之蛆，无处不在！

“这里不能待了！”赵卫国当机立断，声音斩钉截铁，“他们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狙击，而是火箭筒或者更可怕的东西！必须立刻转移！”

“转……转移到哪里？”林静惊恐地问。

赵卫国脑中飞快思索。医院太暴露，筒子楼更不安全。公安局？普通警察挡不住“熵”的渗透和武器……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且对方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一个地方！

“林静！”赵卫国看向她，眼神锐利，“你爸！林厂长！你家的地方！你们厂的高干疗养院！那里有武警站岗，独立院落，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而且……你爸虽然对陈默有意见，但王翠芬……你妈刚走，他不会拒绝收留陈默这个‘未亡人’暂住几天！”

林静愣住了。父亲对陈默的厌恶她心知肚明，但赵卫国的话有道理。厂区疗养院戒备森严，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而且……以母亲的名义……父亲或许……

“我……我试试！”林静咬牙点头，立刻跑到护士站打电话。

林静的电话打得很艰难，电话那头林厂长暴怒的斥责声连站在远处的赵卫国都能隐约听见。但最终，或许是念及亡妻的情分，或许是林静哭求的声音起了作用，林厂长在长久的沉默后，极其不情愿地答应了让陈默暂时“寄住”在厂疗养院的一个偏僻小院，并会通知保卫科加强警戒。但他也严令林静立刻回家，不许再和陈默有任何瓜葛！

林静放下电话，脸色苍白，眼中含泪，对赵卫国点了点头：“我爸……答应了。疗养院那边会安排。但他要我立刻回去……”

“你先回去！”赵卫国立刻道，“安抚好你爸，别让他反悔！这边交给我！我会亲自把陈默送过去！”

林静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陈默，眼中充满了不舍和痛苦，但她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添乱。她用力点点头，深深看了陈默最后一眼，在警察的护送下，匆匆离开了医院这个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转移，是一场高度紧张、近乎军事化的行动。赵卫国利用自己的老关系，从市局紧急调来了一辆经过改装、车窗防弹的救护车（名义上是转院）。他亲自检查车辆，安排最信任的司机（也是他以前的徒弟）。医生在赵卫国的“特殊要求”下，给陈默注射了强效镇静剂，确保他途中不会“醒来”引发意外。陈默被小心翼翼地抬上车，那只包裹着幽蓝碎片的左手被严密固定在身侧，盖上了厚厚的毯子。

临行前，赵卫国站在车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医院周围的高楼和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他知道，“熵”组织一定在盯着！这场转移，就是一次危险的押运！他必须赌对方在短时间内无法组织起足够的力量进行第二次大规模袭击。

“出发！目标，国棉三厂疗养院！走延安东路隧道！快！”赵卫国跳上副驾驶，低吼道。选择隧道是为了避开开阔地带可能存在的远程狙击，虽然隧道内也有风险，但相对可控。

救护车闪烁着警灯，却悄无声息（警报器被关闭），如同幽灵般驶出医院，汇入深夜稀疏的车流。

车内气氛压抑。司机全神贯注地驾驶。赵卫国紧握手枪（虽然枪管熔断，但威慑力还在），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和前方的道路。陈默躺在担架上，呼吸微弱而平稳，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

车子驶入宽阔的延安东路，向着黄浦江底的隧道入口疾驰。深夜的街道空旷，只有路灯在车窗外飞速倒退。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隧道入口那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的阴影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蚊蚋振翅般的低鸣，突然在赵卫国死寂的脑海中响起！

这声音……和之前陈默的“低语”完全不同！更加冰冷，更加非人，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

赵卫国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看向担架上的陈默！陈默依旧沉睡，但左手毯子覆盖下，那幽蓝的光芒似乎……猛地闪烁了一下？！亮度骤然提升！

“停车！！！”赵卫国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同时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司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猛踩刹车！救护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隧道入口前十几米处险险停住！

“赵……赵叔？”司机惊魂未定。

赵卫国没有回答，他的心脏狂跳，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声音……是警告？！隧道里有埋伏？！

他死死盯着前方幽深的隧道入口。里面灯光昏暗，车辆稀少，看起来平静无波。是错觉？还是……

“倒车！退出去！离开隧道口！”赵卫国当机立断！他选择相信那诡异的直觉！或者说，相信陈默体内那鬼东西发出的警报！

司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挂倒挡，猛踩油门！

就在救护车开始倒车，车尾刚刚离开隧道入口的阴影范围时——

“滋——轰！！！”

一道刺眼的、粗如儿臂的蓝色电弧，如同狂暴的雷龙，猛地从隧道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救护车刚才即将驶入的位置！

轰隆！！！

坚硬的柏油路面被炸开一个焦黑的大坑！碎石和灼热的沥青四溅飞射！强大的电流瞬间将周围几盏路灯的灯柱熔断，火花四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和焦糊味！

是电磁脉冲武器？！还是某种能量炮？！“熵”组织竟然动用了这种级别的武器！如果不是刚才那诡异的警告和赵卫国的当机立断，救护车被直接命中，后果不堪设想！车毁人亡！

“妈的！”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猛打方向盘，救护车如同受惊的野马，歪歪扭扭地倒车冲上了旁边的辅路！

赵卫国脸色铁青，拔出手枪指向隧道深处！但那里一片黑暗，袭击者一击不中，早已隐匿无踪！

“绕路！走南浦大桥！快！”赵卫国嘶吼！隧道这条路彻底成了死亡陷阱！

救护车惊魂未定地重新上路，绕了一个大圈，冲向连接浦东的南浦大桥。车内气氛更加凝重，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车子驶上南浦大桥，黄浦江的夜色在车窗外铺展，远处外滩的灯火璀璨，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就在车子行驶到大桥中段时——

“左……边……货……车……”那个冰冷、非人的金属摩擦音，再次在赵卫国脑海中响起！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赵卫国猛地看向左侧后视镜！

一辆原本正常行驶在旁边的重型厢式货车，突然毫无征兆地猛打方向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朝着救护车拦腰撞来！驾驶室里，司机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呆滞表情！

自杀式撞击！他们竟然控制了普通司机！

“加速！！！”赵卫国目眦欲裂，对着司机狂吼！同时身体紧绷，准备迎接那毁灭性的撞击！

司机也看到了那辆如同失控火车般撞来的货车，肾上腺素飙升，将油门踩到底！救护车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猛地向前窜去！

“轰——！！！”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货车的车头狠狠撞在了救护车的左后侧！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辆救护车瞬间失控！如同被抽打的陀螺，旋转着、翻滚着，狠狠撞向大桥坚固的护栏！

钢铁扭曲、玻璃爆碎的声音刺破夜空！救护车被巨大的力量挤压变形，车顶几乎被掀开！车身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在桥面上擦出一连串耀眼的火花，最终在撞断一根路灯柱后，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态，斜斜地卡在了大桥边缘！半个车身悬空！下方就是滚滚的黄浦江！

车内一片狼藉！安全气囊全部爆开！司机满脸是血，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知！赵卫国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在车门上，肋骨传来剧痛，头昏眼花，耳朵里全是嗡鸣！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后车厢！担架……担架还在！但固定带已经断裂！陈默的身体被甩在车厢角落，毯子滑落，露出了那只被纱布包裹的左手！

幽蓝的光芒，在破碎的车厢里，在弥漫的烟尘和血腥气中，如同鬼火般……剧烈地、疯狂地闪烁着！光芒穿透纱布，将周围染上一层诡异的蓝色！

更让赵卫国头皮炸裂的是——

陈默……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痛苦，没有迷茫，没有劫后余生的恐惧……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容纳了万千星辰碎片的……幽蓝！冰冷、空洞、非人！他的目光，穿透扭曲的车厢，穿透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锁定在远处大桥另一端，一辆刚刚停下的、车窗漆黑的黑色轿车上！

一个冰冷、毫无波澜，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赵卫国的脑海，仿佛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