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难托负心人 第387章 将计就计·庆功杀局

金殿内的混乱最终以三皇子被押往宗人府圈禁、德妃被带回自己宫中严加看管而暂时平息。百官战战兢兢地退去，偌大殿宇只剩下皇帝、萧夜玄、苏锦书以及少数绝对可靠的心腹侍卫，当然，也包括那个垂首侍立、看似惶恐不安的老太监——于公公。

避开众人视线，苏锦书以秘术传音，将她在于公公眼中看到那一闪而逝的诡异黑芒，以及紫玉的刺痛感，清晰地告知了萧夜玄。

萧夜玄眼神微凝，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向皇帝拱手，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愤懑与无奈：“皇兄，今日之事，惊扰圣驾，皆是臣弟之过。然，魔祟奸狡，潜伏至深，若不能连根拔起，恐遗祸无穷。”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用力按着眉心，显然余怒未消，更深的却是后怕与猜疑。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于公公，又看向萧夜玄和苏锦书，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暗示。

“九弟此言，深得朕心。”皇帝声音低沉，带着帝王的决断，“景恒（三皇子）糊涂，自有宗人府论处。德妃教子无方，禁足思过。至于那‘幽冥鬼姥’……”他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她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他顿了顿，扬声道：“传朕旨意，明日庆功宴，如期举行！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跳梁小丑，动摇不了我大梁国本！也让某些人看看，朕的江山，不是几只阴沟里的老鼠就能觊觎的！”

这话，明面上是彰显帝王气度，稳定人心，实则是采纳了萧夜玄与苏锦书的建议——以自身为饵，引蛇出洞！

于公公闻言，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眼中那丝黑芒却隐匿得更深。

萧夜玄与苏锦书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鱼饵已下，就看明日，能钓出怎样的大鱼。

是夜，夜王府书房，灯火通明。

萧夜玄面前摆放着皇宫的详细舆图，墨离及几名核心暗卫统领肃立听令。

“明日庆功宴，太极殿及周边区域，所有制高点、出入口、人员流动节点，全部换上我们的人。发现任何异动，格杀勿论！”萧夜玄指尖在舆图上划过，声音冷冽，“重点盯防御膳房、礼乐司、以及负责酒水奉茶的内侍监。”

“是！”墨离领命。

另一边，苏锦书也没闲着。她以“锦宸夫人”身份，连夜向宫内递了牌子，以“感念皇恩，欲亲自查验明日宴席所用贡品，并协助核查安保疏漏”为由，获得了特许。

在几名宫中女官和内侍的陪同下，苏锦书看似随意地在明日宴会将涉及的宫殿、通道间漫步。她额间紫玉被巧妙地用花钿遮挡，但其感知力却如同无形的波纹，悄然扩散开来。

她走过御膳房，感知到几名负责处理特殊食材的杂役太监身上，有极淡的、被魔气侵蚀过的痕迹。

她路过礼乐司，注意到一位调试古琴的乐师，指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甚至在前往太极殿的路上，与一位负责巡逻的侍卫队长擦肩而过时，紫玉也传来微弱的警示。

这些人的魔气沾染程度远不如于公公和刘御史，更像是被长期潜移默化影响，或接触过被魔气污染的物品，尚未完全魔化，但已成了潜在的棋子。

苏锦书不动声色，凭借超凡的记忆力，将所有这些人的面貌、职位、活动区域一一记下，回到王府后，迅速绘制出一张详细的宫中暗桩分布草图。

“看来，对方渗透得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苏锦书将草图交给萧夜玄，神色凝重，“明日之宴，恐是鸿门宴的升级版。”

萧夜玄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眼神冰寒：“无妨。网已撒下，正好借此机会，将这些毒瘤，一并清除！”

翌日，皇宫太极殿，钟鼓齐鸣，笙歌鼎沸。

盛大的庆功宴如期举行。皇帝高踞御座，虽面带笑容，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冷厉。萧夜玄与苏锦书坐在离御座最近的下首位置，举止从容，暗中却已绷紧了心弦。

百官依序落座，推杯换盏，表面上一派和乐。于公公依旧侍立在皇帝身侧，低眉顺目，仿佛昨日惊变与他毫无干系。

宴至中席，气氛最是热烈之时——

“啪！”

一名捧着酒壶上前为一位武将斟酒的宫女，手中玉壶突然毫无征兆地脱落摔碎！与此同时，她眼中红芒一闪，五指成爪，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长，带着腥风，直插那名武将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

殿角抚琴的乐师，琴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他猛地抱起瑶琴，琴身裂开，射出数道淬毒的短箭，射向御座方向的几位重臣！

数名穿梭席间奉菜的太监，从托盘下抽出隐藏的短刃，嘶吼着扑向就近的官员！

更有三四名原本安坐的官员，猛地掀翻案几，周身爆发出或浓或淡的魔气，目标明确地攻向萧夜玄与苏锦书！

“护驾！”

“有刺客！”

惊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歌舞升平！大殿之内，乱作一团！

“果然来了！”萧夜玄冷哼一声，长身而起，甚至无需兵器，并指如剑，龙皇之气缭绕指尖，挥手间便将扑到近前的一名魔化官员震飞出去，筋断骨折！

苏锦书周身紫金色光芒流转，轮回领域瞬间张开，将射向她和萧夜玄的暗器、毒箭尽数挡下、净化。她目光锐利，迅速扫视全场，关注着于公公的动向。

早已埋伏在暗处的暗卫与御前侍卫精锐蜂拥而出，与那些魔化的死士、官员激战在一起。由于准备充分，场面虽然混乱，但刺客并未能造成太大伤亡，反而被迅速分割包围。

然而，真正的杀招，往往隐藏在最后！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殿中的厮杀吸引时，一直侍立在皇帝身旁的于公公，动了！

他趁着一名死士不要命地冲向御座，引得皇帝身前侍卫下意识向前抵挡的瞬间，端着一碗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脚步踉跄地、看似惊慌失措地凑近皇帝，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陛下受惊了，快喝碗汤压压惊……”

那碗中升腾起的热气，并非寻常水汽，而是一种无色无味，连银针都测不出的诡异雾气，正悄然飘向皇帝的口鼻！

而与此同时，苏锦书额间紫玉传来的不再是细微刺痛，而是一种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剧烈预警！她猛地转头，望向皇宫西北方向——那里是冷宫的区域！

一股凝练、精纯、充满绝对毁灭与压迫感的恐怖魔气，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正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朝着太极殿的方向碾压而来！

其威势之强，远超之前的心瞳魔尊，甚至比那试图降临的虚空之主意志，更加凝实、更加令人绝望！

“小心那碗汤！”苏锦书厉声喝道，同时一把抓住萧夜玄的手臂，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来了……一个更可怕的……‘幽冥鬼姥’……或许……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