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泡影 第121章 围观幸福

“小时候流行对着流星许愿，长这么大以来只见过一次流星。初三那年，星期一校长开例会，同学们无心听讲，一个个的对流星许愿。看到大家都这样，我也跟着学。同学说必须等流星划过的瞬间许愿才灵。可是流星太快，一闪而逝，根本来不及。”

“可惜了。”刘忆替他惋惜，流星没那么容易遇到。

刘易却摇摇头，“当时是很失落，不过没多久就释怀了，那些许下愿望的同学，好运并没有眷顾他们，考试失利，告白失败，病情恶化，坏运气并没有放过他们。”

是的，刘忆有切身体会，许愿，不过是把期望寄托到了缥缈的外物上。

“你…信这些么？”刘易指着大殿问。

刘忆仰视着慈悲的菩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信，那是以前，现在，她不信了，神仙们从没把她的祈祷记在心上。

“赶快进去吧，蛮蛮嫚嫚别乱跑了。”她找了托辞进了殿内。

蛮蛮嫚嫚跪在地垫上，有模有样地嗑了头，刘忆和刘易并没有，但是他们依然被高大肃穆的佛像所吸引。

刘忆心底不免升起一股悲哀，菩萨大慈大悲怜爱世人，是不是唯独遗忘了自己，是诚心不够吗？从七岁开始，每年跪在你面前祈求的都是同一个愿望，为什么“念念不忘，却没有回响”？

刘易说，“菩萨不只在庙里，在每个人心中，尤其是病人家属，他们除了相信医生，还得从菩萨那里获得信念。手术室门口的祈祷比这里真诚的多得多。”他顿了顿继续说，“有时候觉得每个医院里都该配个菩萨，医学无能为力了，就让神学上场，不只为了让他们生，也为了让死亡变得…变得不那么残酷。”

见多了生离死别，才明白人是多么渺小，多么无力。在菩萨看来，人也不过是一粒沙一只蚂蚁罢了。

“医生就是菩萨散落凡间救死扶伤的童子，尽力了就该心安。”刘忆安慰道。

“谢谢。” 刘易由衷地说。

理解万岁。

后院里，嫚嫚抱着一个小男孩儿又蹦又跳，蛮蛮则冷脸旁观，她介绍说男孩儿是幼儿园同学，嫚嫚的男朋友。

这么小就有男朋友，不得了啦！刘忆暗自好笑，小屁孩懂什么呀！

蛮蛮说，嫚嫚说了，长大了就嫁给他做他老婆，她对菩萨也是这么说的，恋爱脑，没救了。

蛮蛮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而嫚嫚毫不在意，继续拉着男孩儿的手说话，她指着刘忆介绍：“这是我叔叔的女朋友，漂亮吧？”

男孩儿打量一番点点头，回答道：“漂亮。”

嫚嫚兴奋地去拉刘忆的手，向她介绍小男孩儿，“姐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蒙哲。”

刘忆朝他微笑点头，蒙哲长了张成熟的脸，五官端正，骨骼分明，没有常见的婴儿肥，如果不长歪，会是个大帅哥，嫚嫚其实蛮有眼光的。

他皱了皱眉头，对嫚嫚说：“她是你叔叔的女朋友，你就不该叫姐姐，要叫婶婶。”

嫚嫚疑惑地仰起头看向刘易，问：“是这样吗？”

刘易被难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纠正，不纠正确实叫错了辈分，纠正了会不会太唐突惹刘忆不高兴，索性糊弄说：“还叫姐姐吧。”

男孩儿父母和刘易是熟人，打了招呼把蛮蛮嫚嫚带走去吃冰淇淋了，小家伙一走，只剩他们两个了。

“我带你转转。”

就这么走着走着，没了蛮蛮嫚嫚陪伴，俩人更多的是沉默。

静峰寺与其说是寺庙，不如说是森林公园，高大的樟树遮天蔽日，粗壮的树干两个人都抱不住，曲径通幽，一眼望不到头。

“我小时候这些树就很粗，暑假太热了，就和大哥乘公交到这儿避暑，一瓶可乐一包锅巴，一本书一条床单，悠哉一个下午。”刘易抚摸着树干，像是抚摸久违的老朋友。

“你跟大哥关系很好。”

“是，大哥特别照顾我，就是有些严厉，他对自己要求高，也让我跟着一起高，他考年级第一，我考不到就会挨骂，骂完了再讲错题，讲到我听懂还不行，必须得当老师给他讲一遍，而且一周后还要重新写一份。说实话，当时恨死他了。”

“他是为你好。”

“嗯，长大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毕竟有些父母都做不到。”

“大嫂人也不错。”

“嗯，大嫂从不拿我当外人，其实她更像大姐。大哥大嫂是彼此的初恋，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大学里认识的？”

“嗯，大二，说来好笑，本来大嫂是陪闺蜜去跟男朋友吃破镜重圆饭的，结果一顿饭吃完，闺蜜和男朋友没能重圆，大嫂却跟闺蜜男朋友的好兄弟看上眼了。可能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缘分的事很奇妙的。”

大学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同龄异性足够多，家长也不会反对，而且青春年华，最美好的年纪散发的朝气特别吸引人。

“你在大学里没谈女朋友？”

“哦，”刘易战术性停顿，觉得还是坦诚的好，就实话实说，“谈了两个月，她出国了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了。”

刘易摇摇头，“我相信缘分会把正确的人留在身边，离开了，就是缘分没到。”

他说话时很郑重地看着刘忆，刘忆别过脸看向远方的树林，假装没看到，她也是要离开的。

刘医生是幸福的，和睦欢乐温馨的一大家子。刘忆像个旁观者，观看他们的幸福生活。

挺好，虽然她没有，但是看到别人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刘易起了个大早，顶着杂乱的鸡窝头窜出卧室，把正在刷牙的刘忆吓了一跳。

“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

刘易挠着杂乱的鸡窝头尴尬地打招呼，他是被梦惊醒的，梦里刘忆跟嫦娥一样奔月了，他想追却迈不开腿，全身仿佛变成了石头，一步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睡好了。”

“哦。”听到熟悉的声音，刘易舒了一口气，她还在。

“那个，我去做早饭。”

刘易走进厨房，对着冰箱又开始挠头，面包有，鸡蛋有，牛肉饼有，牛奶有，做三明治吧，快手又方便。

面包放进烤箱，然后打开手机，查看如何煎蛋煎牛肉饼。

开火，放油，打鸡蛋，半凝固后翻面。翻得不太顺利，鸡蛋散了，翻第二个的时候，为了不让蛋黄乱跑，决定加快手速，嘴里还念叨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谁知，手速到了，力度没掌握好，鸡蛋飞到了地上。

“卧槽，卧槽……”他烦躁地开始碎碎念。

刘忆看他手忙脚乱觉得好笑，厨房如果是战场，估计没打到敌人倒先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