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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安史之乱:我给杜甫当保镖 第52章 饿鬼道

作者:福客思阿微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18 11:25:16

磷火啃噬着夜。

上百具冻尸被草绳贯穿锁骨,在幽绿鬼光中踏碎瓷片前行。

妇人**的脚掌剐出白骨,怀里僵死的婴儿泛着青紫色。

视网膜炸开血色预兆——

我若挥刀救人,三百流民将被粮车护卫屠成肉泥。

琉璃臂上梵文“业”字灼成烙印。

灵体杜甫的怒吼在颅骨内炸响:

“汝心铁铸乎?!”

腐尸堆砌的矮墙挡不住风,破庙里寒意刺骨,像有无数根冰针扎进骨髓缝里。篝火舔着抢来的半袋粟米,火舌卷起焦香,却只让空气里的血腥和尸臭更显浑浊。杜甫蜷在离火最近的角落,裹着我硬塞给他的破袍子,身体筛糠似的抖。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那张糊满烟灰血痂的脸瘦得脱了形,嘴唇裂着几道干涸的深口。

“朱门……”他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气音,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跳跃的火苗,“酒……酒肉臭……”

后半句“路有冻死骨”彻底没了力气,只剩下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粟米焦香钻进鼻孔,他猛地弓起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胃里早已空了,只吐出些酸涩的苦水,溅落在脚边冰冷的泥地上。那点食物近在咫尺,对他而言却是隔岸的幻影,看得见,闻得到,偏偏咽不下去。身体像一盏熬干的油灯,连吞咽的本能都在熄灭。

我背靠着一尊残破的泥塑神像基座,冰冷的土坯寒气透过粗布衣裳直往骨头里钻。右臂从小臂到手肘,已彻底化为非人的形态。

琉璃状的皮肤下,虬结的青蓝色“血管”清晰可见,但那里面奔涌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种粘稠、冰冷、带着幽微星尘光芒的液体。每一次脉搏的搏动,都像有烧红的钢针沿着这些“血管”穿刺搅拌,带来极致的灼痛与酷寒交织的酷刑。肘关节内侧,那片最薄的琉璃肌肤下,一个繁复扭曲的梵文“业”字,正随着星尘的流动明灭闪烁,每一次光芒亮起,都带来灵魂被无形烙铁烫下印记的恐怖感觉。

系统灰蓝色的界面无声悬浮在视野边缘,像一块甩不掉的冰冷墓碑,上面猩红的数字在微光中跳动:85%。琉璃化加速风险。

视线扫过杜甫佝偻的身影,潼关尸河的景象再次撞入脑海——层层叠叠高度**的肿胀尸体,眼球爆出,口鼻爬满白花花的蛆虫,脚下冷却的尸油和凝固的哀嚎……还有那溃兵臂甲上,裹着一小截暗紫色肠子的半朵洛阳牡丹,胭脂色的花瓣在污血和死光中病态地盛放。朱门酒肉臭?不,这里是朱门酒肉与路有冻死骨一同被碾碎、发酵、腐烂的地狱浓汤。巨大的无力感和被规则锁链死死捆缚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冲撞,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肋下那道被吐蕃弯刀撕裂、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尖锐的痛楚在麻木的躯壳上撕开一道口子。

“这他妈就是地狱……”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心底咆哮,“守护?我连让他吃口热乎的东西都他妈做不到!”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能刺穿颅骨,在脑髓深处冰冷的回荡:[熵增抑制机制运行中……干预意图判定:β级……风险可控……建议维持现状……]

就在这时——

绝对的死寂被打破了。

不是风声,不是远处的杀伐,不是寒鸦的聒噪。

是光。

一点,两点,三四点……无声无息地,从庙外浓墨般的黑暗深处飘起。

幽绿!惨惨的,不带一丝暖意的绿光!

它们起初像鬼火般零星闪烁,随即如同被无形的线串联,飞快地增多、蔓延、连缀成片!不过几个呼吸,庙外那片被死亡彻底腌透的荒原上,竟漂浮起一条幽光闪烁的河流!

磷火!

成千上万点幽绿鬼火,在刺骨的寒风中无声摇曳,跳跃不定,将倒塌的房梁、扭曲的焦木、冻结的血泊,都涂抹上一种非人间的、毛骨悚然的惨绿色。整片天地仿佛被拖入了幽冥鬼域,唯有这惨绿的光是唯一的主宰。

嗡——

我的右臂,那琉璃化的区域猛地爆发出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滚烫的活蚯蚓骤然在皮肉下、骨缝里疯狂钻行蠕动!视野边缘的系统界面瞬间被刺目的血红色覆盖,冰冷的机械音效如同冰锥强行灌入耳膜:

【紧急警告!侦测到大规模死亡能量异常聚集!空间熵值急剧波动!】

“先生!趴下!”嘶吼从喉咙里炸开,身体在剧痛与本能驱使下爆发出极限的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起!左手尚未异化的五指如铁钳,狠狠抓住杜甫肩臂的衣物,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神像基座后的阴影里狠狠一掼!同时身体拧转,右腿如钢鞭贴地扫出,直接将他下盘扫倒!

杜甫像个沉重的破麻袋,被我带得向前扑倒,重重摔进基座后一堆相对“新鲜”的尸骸中,腐肉、冰冷的脏器、凝固的污血瞬间包裹了他。他发出一声被强行堵住的、混合着极度惊恐和恶心的闷哼。

我紧跟着扑倒,身体如同盾牌死死覆盖在他身上,头颅深深埋进散发着浓烈恶臭的尸骸缝隙!脸颊贴着冰冷滑腻的腐肉,鼻腔被刺鼻的腥臊恶臭灌满,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喉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肋下旧伤和右臂那非人的剧痛。

透过尸骸与基座的缝隙,我的视线鹰隼般死死锁向磷火映照的庙外。

视野,被彻底凝固。

磷火流淌的幽绿光芒下,一幅比潼关尸河更令人头皮炸裂、灵魂冻结的景象,缓缓展开。

不是阴兵。

是人。

或者说,曾经是人。

上百具躯体,男女老少,穿着破烂的麻布衣,被粗糙的草绳——残忍地穿透了锁骨!像串蚂蚱一样,一个接一个,串联成一条漫长、无声、在惨绿磷光中蠕动的死亡队列!

他们大多僵硬、乌青发紫,显然死去多时。严寒冻结了腐烂,却凝固了死前最后那一刻扭曲的表情:空洞张大的嘴,凝固的绝望眼神,因痛苦和窒息而痉挛僵直的手指……寒风卷过,队列微微晃动,绳索摩擦着骨头,发出细微而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队列的最前方,一个身影如同地狱画卷上最刺眼的一笔烙印。

一个妇人。

赤着双足,褴褛的单衣几乎无法蔽体,破碎的布条在惨绿磷火中飘荡,露出冻得青紫的皮肤。她怀里死死抱着一个襁褓,襁褓布料肮脏,里面那张婴儿的小脸同样呈现出死寂的青紫色,僵硬得如同石雕。她的脚,那双**的脚,正毫无知觉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布满冻土、碎石和尖锐陶片、碎瓷的地面上!

每一步落下,都留下一个暗红色的印记。

脚底板早已被割剐得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的脚骨碴子!在磷火幽绿的光线下,那白骨和黏附的烂肉,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非人间的色泽。可她似乎毫无痛觉,只是被前方无形的力量拖拽着,被身后死寂的队列推搡着,麻木地向前挪动。寒风卷起她枯草般散乱的头发,襁褓中婴儿那张青紫僵硬的小脸在光影晃动中时隐时现,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控诉这无边炼狱。

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比最浓烈的尸臭更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上喉咙!我死死咬住牙关,拳头攥紧,指甲瞬间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传来,一丝温热的液体渗出——试图用这真实的痛感,压住胸腔里那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滔天怒火和杀意!

畜生!一群畜生!把死人当肉盾!把活人当牲口驱赶!

杀!

杀了后面那些驱赶的杂种!

这个念头如同熔岩般在血管里炸开,瞬间点燃了每一寸神经。武警的本能在怒吼,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

嗡——!

右臂琉璃化的区域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仿佛有熔岩直接浇铸进了骨髓!皮下那些奔涌的幽蓝星尘骤然狂暴,肘关节内侧的梵文“业”字光芒大盛,刺目的幽蓝如同烧红的烙铁!更骇人的是,那些原本只是血管纹路的蓝光,此刻竟疯狂地扭曲、凝聚、向上蔓延!清晰可见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爬升,隐隐勾勒出一个狰狞、诡异、充满远古蛮荒气息的图案——三星堆神树的枝桠!

一股冰冷的、非人的力量感伴随着蚀骨的剧痛,猛然从这条异化的手臂中涌出!

视野边缘,系统血红的警告界面瞬间被刺目的血光淹没,巨大的弹窗如同血色瀑布覆盖了视网膜:

【紧急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剧烈波动(杀意峰值)!强制干预意图判定:γ级(目标影响范围≥100人)!触发熵增抑制机制!局部琉璃化加速风险:83%…89%…93%…98%!!!】

【建议:立即终止当前情绪波动及干预意图!否则将引发不可逆维度坍塌风险!!!】

警告的字符如同血泪在眼前流淌!

就在这杀意与规则即将彻底撕裂我的瞬间——

视网膜骤然一片血红!

不是系统的警告,而是更直接、更暴烈的冲击!

【诗魂石被动共鸣——高密度死亡\/绝望场域触发——加载“关联性未来碎片”】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炸响,随即是铺天盖地的画面碎片,带着血腥气和惨叫声,蛮横地塞满了我的意识:

画面一(诱惑):不远处,一辆装饰相对完好的马车陷在泥泞里,车辕上插着“陈记粮行”的小旗。几个穿着皮甲的护卫正背靠车轮,与一小股同样衣衫褴褛却眼神凶狠的溃兵对峙。刀已经出鞘。粮商,一个穿着绸缎袍子、滚了一身泥泞的胖子,正惊恐地朝我这个方向拼命挥手,嘶声裂肺地喊:“壮士!救我!救我!重金酬谢!黄金!要多少给多少!”

画面二(本能反应):预兆中的“我”,看到这一幕,武警的本能瞬间压倒一切。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出!霍家拳“破阵鞭”横扫,腿影如钢鞭抽碎两个溃兵的筋骨,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反手“游龙锁”扣住另一人咽喉,发力一拧,“咔嚓”!最后一个溃兵被“惊雷锤”砸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粮车上,口喷鲜血。粮商得救,瘫软在地,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画面三(连锁反应):粮商车队被溃兵围攻的景象,像黑暗中的血腥灯塔!瞬间点燃了这片死寂荒原上无数双早已饿绿的眼睛!从倒塌的房屋废墟后,从冻结的沟渠里,从枯死的树丛中,涌出潮水般的人群!数百人!男女老少,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神空洞只剩下最原始的、对食物的疯狂渴望!如同地狱中爬出的饿鬼看到了血食!

“粮食!有粮食!”尖利的嘶吼划破空气。

“抢啊!!!”

绝望的求生欲压垮了最后一丝理智。人群像决堤的黑色洪流,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几辆粮车!

画面四(屠杀):粮商和他幸存的护卫们,在极度恐惧下彻底疯狂。“保护粮食!杀!杀光这些贱民!”护卫头目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雪亮的横刀、长矛,毫不犹豫地砍向、刺向扑来的流民!刀刃切入皮肉骨骼的闷响,长矛贯穿身体的撕裂声,濒死的惨嚎,绝望的哭喊,孩童尖利的哭泣……瞬间混杂成一片血肉屠场!护卫们组成一道薄弱的防线,为了保命(或者仅仅是为了保住赖以生存的粮食),疯狂地挥舞着兵器,如同收割麦子!流民像被狂风吹倒的枯草,成片成片地倒下!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泼洒在粮袋、车轮、泥泞的土地上。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被疯狂的人潮推搡倒地,一只穿着皮靴的脚——护卫的脚——狠狠踩在她的背上!她挣扎着想要护住怀里的孩子,另一名护卫的弯刀已经带着寒光落下——

嗤啦——!

温热的血雾猛地喷溅出来,甚至能“感觉”到那腥甜液体溅在预兆中“我”脸上的粘稠触感!妇人的头颅滚落一边,眼睛兀自圆睁着,怀里僵死的婴儿随之跌落泥泞。而那个被我救下的粮商,正缩在粮车后面,肥胖的脸上没有感激,只有劫后余生的苍白和……对眼前这场屠杀的冷漠,甚至一丝对那些“贱民”脏了他粮食的嫌恶。

【关联性推演结束——基于当前时空节点变量推演】

【干预能级:γ级(目标影响范围≥300人)】

【预计结果:高价值个体(粮商)存活概率99%;低价值群体(流民)死亡率98%】

【熵增预计:灾难性(局部维度稳定性降低7.2%)】

【建议:终止干预】

视网膜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预兆中那弯刀割开妇人脖颈的“嗤啦”声,温热血雾喷溅的触感,妇人滚落脚边那颗头颅上圆睁的、倒映着磷火的眼睛,还有粮商那张冷漠嫌恶的胖脸……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意识!

眼前,现实与预兆瞬间重叠!

庙外磷火流淌的惨绿光芒下,那串在死亡队列最前方的妇人,正抱着她僵死的婴孩,**着剐出白骨的脚掌,一步,一步,麻木地踏着血印,被绳索牵引着,走向更深的黑暗!走向预兆中她被割喉的结局!

“啊——!”

野兽般的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攥紧的拳头,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啪嗒”声。身体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和系统冰冷的压制而剧烈地颤抖,右臂琉璃处的三星堆神树纹路疯狂闪烁,如同烧红的荆棘在皮肉下灼烧!

救?不救?

冲出去!杀了那些驱赶的畜生!哪怕引发维度坍塌!

可预兆中那血流成河、妇孺被踩踏屠戮的景象……

别动!别动!

理智与本能,愤怒与悲悯,守护与杀戮,在灵魂深处轰然对撞!两股力量如同磨盘,要将我的意识彻底碾碎!

就在这精神防线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汝心铁铸乎?!”

一个饱含无边悲愤、如同九天雷霆的怒喝,毫无征兆地在我颅腔最深处炸开!

这声音!是杜甫!

却非现实中那个虚弱、濒临崩溃的诗人。

它是凝聚了诗圣所有悲天悯人情怀的灵体化身!是穿透时空的良知拷问!是直击灵魂的道德审判!每一个字都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我的意识核心!

“汝心铁铸乎?!”

声音在颅骨内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眼前发黑。那无边的悲悯和愤怒,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淹没了系统冰冷的警告!

铁铸的……心?

我猛地闭上眼。

预兆中妇人脖颈喷溅的血雾,现实中妇人脚底淋漓的白骨,粮商冷漠嫌恶的嘴脸,护卫疯狂砍杀的屠刀……所有画面在黑暗中扭曲、旋转、融合。

最终定格在杜甫那张枯槁、写满麻木恐惧的脸,和他怀中那卷紧贴着胸膛、散发着微弱温热的《兵车行》残稿上。

守护的边界在哪里?

救一人,害百人,是业。

见死不救,任由眼前惨剧发生,就不是业吗?

这炼狱,名叫乱世!别名……饿鬼道!

胸腔里翻腾的杀意熔岩,在灵体杜甫那雷霆般的拷问和系统冰冷的规则压制下,一点点冷却、凝固、沉淀成一块巨大的、冰冷坚硬的铁砧,死死压在心脏上,压得我喘不过气。喉咙里野兽般的低吼渐渐平息,只剩下沉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我没有动。

身体因巨大的精神撕裂和系统的反噬而微微颤抖着。右臂琉璃处的灼痛达到了顶点,三星堆神树纹路如同活物般向上攀爬、扎根!清晰的“咔”一声微响,仿佛冰层断裂——琉璃化区域,从手肘向上臂,硬生生蔓延了一寸!

皮肤下,那些幽蓝的星尘血管纹路,此刻清晰地浮现出狰狞扭曲的远古神树枝桠,一股冰冷的、非人的力量感伴随着蚀骨的剧痛,从这条手臂汹涌传来。

代价。

这就是代价。

睁眼。琉璃化的右臂在磷火幽光下,闪烁着诡异、冰冷、非人的光泽,神树纹路如同刺青烙印在灵魂深处。再看庙外黑暗中,磷火映照下,那抱着死婴的妇人,麻木的身影正随着死亡队列,一步步走向黑暗深处,走向预兆中她的终点,走向这片饿鬼道场的终结。风中,隐约传来更远处叛军护卫粗嘎的呵斥声和鞭子抽打在冻硬尸体上的沉闷声响。

巨大的荒诞感和深入骨髓的自我厌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这就是代价……”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守护的代价?不救是业,救了也是业……这乱世,就是一座巨大的饿鬼道场!”灵体杜甫的质问仍在脑中轰鸣,与系统冰冷的警告交织,像两把钝锯,反复切割着神经。

现实中的杜甫似乎被庙外那无声的恐怖景象彻底击垮了。他蜷缩在神像基座后的尸堆阴影里,停止了嗫嚅,停止了颤抖,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堆即将熄灭的篝火,眼珠一动不动,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微光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仿佛要将自己投入这最后的余烬,烧成灰烬,彻底逃离这无法承受、无法理解的地狱图景。

他没有哭,没有喊,甚至没有一丝声响。

但这种无声的、彻底的崩溃,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哭嚎,更让我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鬼手攥紧,窒息般的痛楚蔓延开来。

远处的磷火,如同被风吹散的鬼魂,开始一点点黯淡、熄灭。

浓稠如墨的黑暗重新从四面八方涌来,贪婪地吞噬着惨绿的光,吞噬着那支沉默前行的死亡队列,吞噬着一切。破庙内,篝火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火苗不甘地跳动了几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暗红色的余烬,在冰冷的灰烬中苟延残喘,散发着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热量。

刺骨的寒意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尸臭味再次主宰了这片空间。

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身体里肆虐的剧痛。琉璃臂上疯狂闪烁的神树纹路和“业”字光芒,随着杀意的压制和磷火的熄灭,终于稍稍黯淡下去,但那种异化的冰冷感却更加清晰、更加深入骨髓,仿佛这条手臂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我沉默地从尸堆中撑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那堆暗红的余烬旁。伸出尚算完好的左手,小心翼翼地用半截烧焦的木棍,将灰烬里那些烧得焦黑、糊成一团的粟米刮拢到一起,分成两份。一份明显多些。

将多的那份,推到缩在阴影里、如同枯木的杜甫面前。

“先生,”声音嘶哑干涩,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吃点。”

杜甫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堆早已没有温度的灰烬,对我的话,对眼前的食物,毫无反应。仿佛灵魂已经抽离了这具枯槁的躯壳。

我没有再劝,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那份焦黑冰冷的粟米糊,机械地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着。味同嚼蜡,甚至带着浓重的灰烬和血腥的味道,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铅块。

就在低头咀嚼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庙外远处黑暗的边缘,一个模糊的轮廓一闪而逝!

斗篷!无声无息,如同墨汁滴入更浓的黑暗,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但就在那惊鸿一瞥中,那人腰间悬挂腰牌的位置,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绝非自然形成的反光一闪而过!那形状……诡异而扭曲,像是一种极其古老的符号,楔形?甲骨?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

一种被冰冷、非人的目光锁定的感觉,如同毒蛇的鳞片滑过脊柱!

系统界面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细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瞬间又恢复死水般的平静。

没有提示。没有警告。

只有沉默。

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极度疲惫下产生的幻觉。

饿鬼道……

焦糊的粟米咽下喉咙,带着灰烬的苦涩。

右臂的冰冷刺痛和左肩箭伤的钝痛如同附骨之蛆。身边是灵魂出窍般的杜甫。

业火焚身……这条路,只能走下去。

哪怕是清醒地走进更深的地狱。

我握紧了左拳,指骨因用力而发白。眼神疲惫得像被砂轮磨过无数次,却在疲惫的最深处,烧灼着凶狠不屈的光,像一头被荆棘刺得遍体鳞伤、却依旧死死守护着巢穴的困兽。

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着,卷着碎雪和远处尸体焚烧的焦糊味,从破庙的千疮百孔中灌入,吹得那点暗红的余烬,彻底熄灭。

风雪从破庙的孔洞中灌入,卷起灰烬里最后一点火星。焦糊的粟米渣混着血腥味黏在喉咙里,像吞下一把生锈的刀片。

杜甫依旧蜷在阴影中,瞳孔涣散,仿佛魂灵已从这具枯槁的躯壳里抽离,只剩一具空壳对着冰冷的尸堆。

右臂的灼痛与冰冷绞缠着神经,三星堆神树纹在琉璃肌肤下隐隐搏动,每一次脉动都牵扯着肘关节内侧的梵文“业”字。那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骨髓深处。

庙外磷火已彻底熄灭,黑暗重新吞噬荒原。

但风中飘来的声音却更清晰了——鞭子抽打在冻肉上的闷响,叛军粗嘎的呵斥,还有……尸体被草绳拖拽过碎瓷的刮擦声。

那抱着死婴的妇人,正踏着自己的血,走向黑暗尽头的屠场。

“系统,”我在脑中嘶吼,“预兆里的结局……能改吗?”

【基于熵增定律,当前节点干预将引发γ级因果链崩塌】

灰蓝界面弹出冰冷的公式:

救妇人概率:0.3% → 引发护卫屠民概率:98.7% → 粮商存活率:99% → 杜甫暴露坐标风险:↑300%

数字像绞索勒紧心脏。

“那就看着她死?!”

【观测到宿主情绪过载,启动痛觉抑制——】

“关掉!”

剧痛如潮水般褪去,右臂瞬间失去知觉,化作一截冰冷的琉璃雕塑。可胸腔里那块铁砧却沉得更深了。

清醒的无能为力,才是地狱的刀刃。

鞭声骤急!风中炸开叛军头目的狞笑:“拖快点!把这些‘肉盾’堆到寨门前!让唐军自己射杀自己的爹娘!”

指甲更深地抠进掌心,血滴在余烬上,“滋”地腾起一缕腥臭的青烟。

突然,杜甫动了。

他枯枝般的手探向灰堆,不是抓食物,而是颤抖着捧起一捧滚烫的炭灰,死死按在自己心口!

“呃啊——!”焦糊味混着皮肉灼烧的臭气猛地炸开!

他竟用剧痛把自己从崩溃中硬生生撕扯回来!浑浊的眼珠转向我,血丝蛛网般蔓延:“崴兄……那妇人……救不得?”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

我喉结滚动,预兆中弯刀割喉的“嗤啦”声在耳畔回放。

“救她一人,”我指着庙外无边的黑,“会死三百流民。”

琉璃臂上的梵文“业”字幽光大盛,刺痛感针扎般窜进太阳穴。代价在警告我闭嘴。

杜甫佝偻的背脊猛地绷直,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他望向黑暗深处,仿佛穿透虚空,看见那妇人白骨森森的脚掌踏过地狱。

“……朱门酒肉臭。”他喃喃,每个字都渗着血,“路有……冻死骨……”

枯手突然抓住我的琉璃臂!刺骨的寒意冻得他一哆嗦,却攥得更紧:“那就……记住!”

他眼底烧起癫狂的火:

“把她的脚!她的婴!刻进你骨头里!刻进诗里!若你我苟活于世……此间饿鬼道,当传千古!”

【诗魂石共鸣!检测到‘文明锚点’波动!】

怀中残稿骤然发烫!杜甫指尖触及的琉璃臂上,幽蓝血管中竟浮出那妇人踏着碎瓷血印的脚掌轮廓,白骨嶙磷,纤毫毕现!紧接着是她怀中青紫僵死的婴儿面孔!

仿佛有冰冷的刻刀正顺着我的骨头,将这幅地狱图景篆刻下来!

剧痛!比箭伤更深!

不是**的痛,是灵魂被凿穿的酷刑!

“呃——!”我蜷倒在地,琉璃臂不受控地抽搐,三星堆神树纹在骨头上疯狂蔓延扎根。系统警报炸成一片血红!

【警告!高维信息烙印!熵增不可逆!】

【个体‘杜甫’精神共鸣突破阈值!‘文明熵减’进程强制激活!】

嗡——!

神像基座后,那卷《兵车行》残稿无风自动,悬浮半空!褪色的血字骤然亮起金光,一个个从纸面剥离,化作篆文流转的锁链,猛地缠上我剧痛的右臂!

金链与幽蓝血管中的白骨婴孩图景碰撞!

嗤!

青烟腾起!金光锁链寸寸碎裂,血字篆文黯淡坠落。但右臂内蚀骨的灼痛竟被硬生生压下半分!蔓延的神树纹路停滞一瞬!

【‘诗’之力抵消部分熵增反噬!】

冰冷的提示音竟透出一丝……震颤?

杜甫力竭瘫倒,胸口炭灰灼出的伤口血肉模糊。他望着空中飘散的金色灰烬,惨然一笑:“诗……救不了眼下人……”

他咳出一口黑血,字字泣血:

“但能……诛……万……世……贼!”

庙外,鞭声与呵斥声渐行渐远,终被风雪吞没。

寒夜死寂。

唯剩我琉璃臂内,那幅以血骨为碑、诗魂为刃刻下的饿鬼道图——妇人踏骨而行,死婴青面獠牙,在幽蓝的血管中永恒奔突,每一次脉搏跳动都是无声的嚎哭。

业火焚身,长夜未明。

但有些火种,需以魂灵为柴,烧穿地狱,照见千年。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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