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她，但她是我的鬼 第40章 月光与獠牙

晚饭后的厨房里，苏雪棠将最后一个盘子擦干放入橱柜。窗外，满月高悬，银光洒在窗台上，为星尘的黑色羽毛镀上一层白边。程筱筱的灵体飘在洗碗池旁，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拂过苏雪棠的手背（虽然穿了过去），像是在表达谢意。

...去散步。苏雪棠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程筱筱的灵体因惊讶而微微膨胀：现在？

...嗯。河边。苏雪棠解开围裙，银发在厨房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程筱筱的灵体瞬间明亮起来，像个被点亮的蓝灯笼：太棒了！我们那时候常在晚饭后去河边消食！

苏雪棠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想去散步——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也许是因为晚餐时程筱筱描述民国河畔的夜市太过生动，又或许...只是单纯想延长这段温馨的时光。

星尘歪着头看两人准备出门，发出疑惑的声。苏雪棠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很快回来。

......

河畔小径被月光照得发白，像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在黑暗的河水旁。夜风带着水汽轻拂过苏雪棠的脸颊，将她的银发吹起又落下。程筱筱的灵体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像串会发光的蓝手链，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我们那时候，程筱筱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河边会有小贩挑着担子卖凉茶和糖水，孩子们提着纸灯笼追逐打闹...

苏雪棠轻轻了一声，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月光下的河面泛着细碎的银光，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溅起几颗珍珠似的水滴。程筱筱的灵体从她手腕上飘起，在半空中舒展，像是要拥抱整个夜空。

雪棠你看！她指向远处，那边有萤火虫！我们那时候更多，像天上的星星落下来了一样...

苏雪棠顺着她半透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点微弱的绿光在草丛间闪烁。她从未注意过这些——以前散步总是带着目的性，或是锻炼，或是思考问题，从未像现在这样...只为散步而散步。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偶尔有夜钓者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程筱筱的灵体时而飘在前面引路，时而回到苏雪棠身边，像个快乐的蓝色精灵。她的声音轻柔地讲述着民国时期的河畔趣事，苏雪棠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但脚步却越来越轻快。

有一次，程筱筱笑着回忆，我和同学偷偷在河边放纸船，结果被巡夜的老师抓到，罚我们抄写《弟子规》...

苏雪棠的嘴角微微上扬，想象着年幼的程筱筱撅着嘴抄书的模样。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从河堤下方的阴影处传来。苏雪棠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怎么了？程筱筱飘回她身边。

...没什么。苏雪棠继续往前走，但脊背不自觉地绷直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伴随着爪子摩擦石头的声响。程筱筱的灵体因警觉而微微收缩：雪棠，好像...

话音未落，几个黑影从河堤的斜坡上窜出，眨眼间将两人围住！苏雪棠倒吸一口冷气——是野狗，至少五六只，瘦骨嶙峋却目露凶光，黄色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领头的是一只断耳的黑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口水从嘴角滴落。

别、别动...程筱筱的灵体飘到苏雪棠面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慢慢后退...

苏雪棠的指尖冰凉，但头脑却异常清醒。她记得父亲说过，遇到野狗不能跑，要慢慢后退...但当她刚挪动一步，那只断耳黑狗就猛地向前一扑，几乎碰到她的裤脚！

滚开！程筱筱的灵体突然剧烈闪烁，膨胀成一个蓝色的光球，不许靠近雪棠！

野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但很快又围了上来，显然饥饿战胜了恐惧。苏雪棠的手伸向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出门太急，手机落在了家里。

雪棠...程筱筱的灵体在她面前颤抖，我...我试试...

还没等苏雪棠反应过来，程筱筱的灵体突然变得凝实——她实体化了！民国式的校服裙在夜风中飘动，纤细的手臂张开，挡在苏雪棠和野狗群之间。

程筱筱！苏雪棠惊呼，伸手想拉她，却抓了个空——程筱筱的实体还不稳定。

野狗们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激怒了，龇牙咧嘴地逼近。领头的黑狗一个猛扑，獠牙直指程筱筱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程筱筱的灵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色光芒，像一道屏障挡在面前。黑狗撞上光幕，被弹开几米远，发出痛苦的呜咽。

但这一击似乎消耗了程筱筱大量能量——她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实体化几乎维持不住。苏雪棠从震惊中回神，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决然。她迅速弯腰捡起几块石头，与程筱筱背靠背站立。

...

...坚持住。苏雪棠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中的石块随时准备掷出。

程筱筱的灵体因这声鼓励而微微发亮，但光芒已经大不如前。野狗群再次逼近，这次更加谨慎，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苏雪棠瞄准最靠近的一只，用力掷出石块，精准命中它的鼻子！野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退后。

漂亮！程筱筱虚弱地称赞，同时努力维持着灵体的屏障。

两人就这样背靠背形成奇妙的同盟——苏雪棠用石块精准打击，程筱筱用残存的灵体能量制造威慑。几分钟后，野狗们终于意识到这两个太难对付，在头犬的带领下悻悻离去，消失在河堤的阴影中。

危机解除的瞬间，程筱筱的灵体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瘫软下来，几乎透明得看不见。苏雪棠转身接住她（这次真的触碰到了），感受到怀中灵体的微弱脉动。

笨蛋...苏雪棠的声音罕见地颤抖，为什么要...

程筱筱的半透明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因为...是雪棠啊...

苏雪棠的手臂收紧，将程筱筱的灵体紧紧拥在胸前。她能感觉到灵体的温度——比平时凉得多，像即将熄灭的余烬。月光下，银发与蓝色光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异而美丽的画面。

...

...回家。苏雪棠轻声说，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柔和。

......

回程的路比来时漫长得多。苏雪棠小心翼翼地抱着程筱筱虚弱的灵体，步伐又轻又稳，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程筱筱的灵体偶尔闪烁一下，像是疲惫的眼睛在努力保持睁开。

星尘站在门廊上等候，看到两人归来立刻飞上前，绕着苏雪棠和程筱筱盘旋，发出焦急的声。苏雪棠轻轻摇头：...

...她没事。

但当她将程筱筱的灵体轻轻放在飘窗上时，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程筱筱的灵体几乎透明得像层薄纱，只有胸口处还有微弱的蓝光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苏雪棠翻出所有能找到的檀香，一口气点燃了五盘。淡青色的烟雾在房间里缭绕，带着安神的香气。她跪在飘窗前，银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冰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程筱筱的灵体。

...

...白痴。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程筱筱半透明的脸颊（虽然穿了过去）。

星尘落在她肩头，黑眼睛里满是担忧。苏雪棠机械地抚摸着它的羽毛，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程筱筱。时间在檀香的烟雾中缓慢流逝，月亮渐渐西沉，窗外的天空开始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