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她，但她是我的鬼 第207章 柔云初舞

自从那日清晨被雪棠手把手教导了基础剑法后，筱筱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在廊下托着下巴、满眼星星看雪棠练剑的小观众了。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爬起来，换上和雪棠同款的素色练功服（虽然尺寸大了些，袖口裤脚都挽了好几道），抱着那柄对她来说略显沉重的竹剑，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小院中央，等着雪棠一起“晨练”。

“雪棠！快点快点！太阳都晒屁股啦！”筱筱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她努力模仿着云无尘晨练时那种“气势”，可惜配上她娇小的身形和略显笨拙的持剑姿势，只显得更加可爱。

雪棠看着筱筱那副认真又带着点小兴奋的模样，心中柔软一片。她微笑着拿起自己的竹剑，走到筱筱身边：“好，开始吧。先复习昨天的起手式和刺剑。”

“嗯！”筱筱用力点头，小脸绷紧，努力回忆着雪棠教她的要点：双脚分开，重心下沉，握剑要稳手腕要松…她深吸一口气，娇喝一声：“哈！”双手握剑，向前刺出！

这一次，虽然动作依旧生涩，脚步也有些虚浮，但至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差点把自己刺飞出去，算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错！有进步！”雪棠及时给予鼓励。

筱筱立刻像得了小红花的孩子，眼睛弯成了月牙，得意地朝旁边刚进院子的云无尘扬了扬下巴。

云无尘：“……” 他默默走到角落，开始自己的晨练，假装没看见那充满“挑衅”的小眼神。心中腹诽：这丫头，学个剑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基础动作复习了几遍，筱筱就开始不满足了。她蹭到雪棠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了期待：“雪棠雪棠！我什么时候可以学那个…那个像云一样飘来飘去、特别好看的剑法呀？就是你和无尘练的那个！”她指的是武当柔云剑法。

雪棠一愣，随即莞尔：“你想学柔云剑？那个可比基础剑法难多了。”

“我不怕难！”筱筱挺起小胸脯，“你看我现在基础刺剑不是练得挺好的嘛！而且…而且你练柔云剑的时候最好看了！像仙子一样！”她小脸微红，小声补充道。

雪棠被她的直白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筱筱那写满渴望的亮晶晶眼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她自己修习柔云剑法时日尚短，远不如云无尘那般圆融流畅，更无法企及清玄道长那“行云流水、柔中蕴刚”的境界，但教导筱筱入门，让她领略一下这套剑法的韵味，应该还是可以的。

“好吧。”雪棠点点头，“柔云剑讲究身法、步法与剑意的协调，以柔克刚，连绵不绝。我先教你起手式‘云起青萍’和衔接的步法‘浮云掠影’，最后再教你一个简单的动作‘烟霞拢翠’。你要慢慢体会那种‘柔’的感觉，不能像基础剑法那样用蛮力。”

“嗯嗯！我知道！要像云一样！软绵绵的！”筱筱兴奋地点头，立刻摆好架势，眼巴巴等着雪棠示范。

雪棠无奈一笑，走到院子中央，持剑而立。她调整呼吸，心神沉静下来。

起手式：云起青萍！

竹剑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剑尖由下而上，划出一道极其柔和、仿佛初生云气自水面青萍间升腾而起的弧线，动作舒缓而蕴含生机。

紧接着，步法：浮云掠影！

她的脚步随之而动，轻盈飘忽，如同流云掠过天际，不带丝毫烟火气，身形瞬间平移数尺，带起一阵微风。

步法落定，剑势衔接，动作：烟霞拢翠！

竹剑顺势由斜上方向内下方回环，手腕轻旋，剑尖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弧，如同天边烟霞温柔地拢向青翠山峦，动作圆融流畅，一气呵成。

筱筱看得如痴如醉，小嘴微张，眼睛一眨不眨。雪棠舞剑时那种沉静、柔和却又蕴含力量的美，让她移不开眼。

“看清楚了吗？”雪棠收势，看向筱筱。

“看…看清楚了！”筱筱连忙点头，迫不及待地模仿起来。她努力回忆着雪棠的动作，先做“云起青萍”，剑尖上撩…撩得歪歪扭扭；接着“浮云掠影”，脚步移动…左脚绊右脚，差点把自己绊倒；最后“烟霞拢翠”，手腕画圈…圈没画圆，倒像是拿着棍子在搅水缸，完全没有雪棠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噗…”一旁的云无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筱筱小脸一红，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可怜巴巴地看向雪棠：“雪棠…我是不是太笨了…”

“没有，第一次学这样已经很好了。”雪棠忍住笑意，走到她身边，“来，我带你做一遍。”她再次绕到筱筱身后，双手轻轻覆上筱筱握剑的手，身体贴近，如同上次教基础剑法一样。

熟悉的体温和冷香再次包裹住筱筱，让她瞬间安心下来，刚才的挫败感也消散了不少。她放松身体，任由雪棠引导着她的手臂，感受着那柔和却稳定的力量带动竹剑。

“云起青萍…” 雪棠带着她手腕轻抬，剑尖划出柔和的上升弧线。

“浮云掠影…” 脚步轻移，如同踏云而行。

“烟霞拢翠…” 手腕内旋，剑尖回环，划出圆满的圆弧。

在雪棠的引导下，筱筱的动作虽然依旧生涩，但比刚才自己瞎比划要流畅了许多，至少能勉强看出三个动作的雏形和衔接了。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筱筱真聪明！”雪棠适时地给予鼓励，看着筱筱因为一句夸奖就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她心中也充满了暖意。这种手把手教导、分享自己所学的感受，让她觉得格外充实和快乐。

“再来一次！我自己试试！”筱筱信心大增，挣脱雪棠的手（虽然有点舍不得），退开两步，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再次尝试起“云起青萍”接“浮云掠影”再接“烟霞拢翠”。

雪棠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筱筱笨拙却无比认真的动作，心中一片宁静。然而，就在她心神放松、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筱筱身上，看着她努力完成“烟霞拢翠”那个回环动作的瞬间——

嗡！

眉心魂隙深处，那片沉寂的“锋芒之海”毫无征兆地轻轻一颤！一股冰冷、锐利的意念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苏醒！它并非针对外界，而是毫无征兆地、失控地向着雪棠自身的手臂经脉猛地刺去！

“唔！”雪棠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右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扎入！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到那股失控的“锋芒”意念，正顺着她的手臂经脉，疯狂地涌向她持剑的右手！

不能让它爆发出来！

雪棠心中警铃大作！她猛地咬紧牙关，调动全部意志力，强行压制魂隙的躁动，试图将那失控的锋芒意念拉回！同时，她握着竹剑的右手，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一个柔云剑法中用于卸力化劲的旋腕动作（正是“烟霞拢翠”收势时的细微变化）！

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裂帛声响起！

雪棠手中的竹剑，在她那失控的锋芒意念和强行压制下做出的柔云剑卸力动作双重作用下，竟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割过一般，从剑柄处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上半截剑身“啪嗒”一声掉落在青石板上！

而就在竹剑断裂的瞬间，那股失控的锋芒意念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伴随着断剑，一道无形却凌厉至极的锐气，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目标直指——正在她前方几步远、背对着她、专心致志练习着“烟霞拢翠”的筱筱！

“筱筱！躲开！”雪棠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她想扑过去，但右臂的剧痛和魂力的反噬让她身体一僵！

筱筱听到雪棠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那半截竹剑掉落，以及一道让她灵魂都感到一丝战栗的、无形的锐气扑面而来！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

“小心！”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云无尘反应极快！他距离筱筱更近，在雪棠尖叫的同时，他已然察觉不对！身形如电般扑出，一把将呆立当场的筱筱狠狠推开！

噗！

那道无形的锐气擦着云无尘的道袍衣袖掠过！坚韧的道袍布料，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锐气余势不减，狠狠斩在筱筱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棵翠竹应声而断！上半截竹身轰然倒下，竹叶纷飞！

被云无尘推倒在地的筱筱，看着那轰然倒下的翠竹，又看了看云无尘被撕裂的衣袖，小脸瞬间吓得惨白如纸，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雪棠也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手中仅剩的半截竹剑剑柄，再看看那断竹和云无尘破损的衣袖，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如果…如果刚才那道锐气真的打在筱筱身上…如果无尘反应慢了一瞬…

她不敢想下去！右臂的剧痛和魂力的反噬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强撑着，跌跌撞撞地冲到筱筱身边，一把将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筱筱紧紧抱在怀里！

“筱筱！筱筱！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雪棠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和恐惧，紧紧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筱筱被雪棠抱得几乎喘不过气，但感受到雪棠身体的剧烈颤抖和声音里的恐惧，她心中的惊吓反而被一股巨大的心疼取代。她反手紧紧抱住雪棠，小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没事…没事…雪棠，我没事…别怕…别怕…”她一边安抚雪棠，一边自己也忍不住后怕地落下泪来。

云无尘看着自己破损的衣袖，又看了看那棵被拦腰斩断的翠竹，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走到雪棠身边，沉声问道：“雪棠，刚才怎么回事？那股锐气…是你失控的魂力？”

雪棠抱着筱筱，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艰难地点点头，声音沙哑：“是…魂隙里的力量…突然失控…我…我差点…”她说不下去了，抱着筱筱的手臂收得更紧。

筱筱感受到雪棠的恐惧和自责，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雪棠苍白的脸，小手捧着她的脸颊，无比认真地说道：“雪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无尘也没事！你别怕！别自责！”

云无尘也叹了口气，看着雪棠惨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知道她此刻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雪棠的右臂，眉头紧锁：“魂力反噬冲击经脉…伤得不轻。我先帮你稳定伤势。”他并指如剑，点在雪棠手臂几处穴位，温和的道家真气缓缓渡入，帮她梳理紊乱的魂力和受损的经脉。

雪棠靠在筱筱怀里，感受着云无尘渡入的真气和筱筱温暖的怀抱，身体的颤抖才慢慢平息下来。但心中的恐惧和自责却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竹剑，看着那棵倒下的翠竹…这不受控制的、足以致命的锋芒之力，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伤害到她最在乎的人！

掌控它！必须尽快掌控它！否则…她连待在筱筱身边，都成了一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