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内,气氛凝重。岛津纲贵、毛利纲广、李溰以及那莱四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垂首而立,在黄颖面前站成一排,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
“黄姑娘,我们错了……请您原谅……”
这番整齐划一的告罪,显然并非完全出于自愿。原来,黄颖怒气冲冲甩了朱慈烺闭门羹后,太子殿下虽不明所以,却也猜到多半与这几位脱不了干系。
一番查问下,岛津、毛利和那莱三人眼见事情闹大,黄姑娘明显动了真怒,索性将私下里的“谋划”和盘托出。为表“有难同当”,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并未被黄颖当场撞见、但同样参与了“形象塑造工程”的李溰也给“举报”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四人一同前来请罪的场面。
李溰站在队列中,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委屈。他心中暗骂那三个“盟友”不讲义气,自己明明吸取了教训,手段已算是最为温和贴近的了,却还是被牵连至此。
岛津纲贵率先开口,声音闷闷的:“黄姑娘,是在下思虑不周,不该……不该胡乱编排您的身世,惹您伤心……”
毛利纲广赶紧跟上:“在下也不该打着您的旗号那般张扬施粥,让您困扰……”
那莱王子抬起头,眼神依旧带着几分他不自觉的激情:“黄姑娘,在下只是认为真情应当被颂扬,绝无让您难堪之意……”
李溰张了张嘴,看着黄颖依旧紧绷的侧脸,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是在下行事孟浪,惊扰姑娘了。”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倒是颇为诚恳,只是这阵仗,让本就心绪烦乱的黄颖更加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看着眼前这四个身份尊贵、此刻却如同闯了祸的学童般的异国青年,一肚子的火气竟有些发不出来,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内,再次将门轻轻关上,留下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声叹息,究竟是原谅,还是更深的不满。
这四个“人才”见黄颖关门不理,心中更是焦急。互相使了几个眼色,却谁也没想出更好的说辞。
忽然,李溰眼神一亮,仿佛悟到了什么。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到院角,默默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二话不说便开始清扫起院落中的落叶与浮尘,动作虽略显生疏,态度却极为认真。
其余三人见状,立刻恍然大悟——言语既然无用,便以实际行动赔罪!
岛津纲贵反应最快,几步跨到柴堆旁,抽出随身短刀便帮着劈起柴来,刀法凌厉,木柴应声而裂,效率惊人。
毛利纲广环顾四周,瞧见了院中的水缸,二话不说提起两个空木桶,便走向井边打水,来回几趟,额上已见汗珠,却毫无怨言。
最为难的是那莱王子,他对着灶台和米缸犯了愁,这些活计他何曾亲手做过?但他也不肯闲着,挽起袖子,学着记忆中仆役的样子,笨手笨脚地开始淘米,水花溅得满身都是也毫不在意。
顷刻之间,这座清静的小院竟变得热火朝天。扫帚沙沙,劈柴咚咚,水桶吱呀,间或还夹杂着那莱王子不小心碰倒厨具的叮当声响。
四人默不作声,只是埋头苦干,仿佛要将所有的歉意与不安,都灌注到这辛勤的劳动之中。这番鸡飞狗跳却又透着实诚的景象,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就这么被这四个“人才”围着干了整整七天,黄颖终于受不了了。
第七日傍晚,她推开房门,看着被扫得一尘不染、几乎能反光的地面,看着墙角那堆积如山、足够烧上一个冬天的柴火,再看看水缸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清水,以及那莱王子面前那盆因为反复淘洗而有些发糟的米……
她扶着额头,感觉太阳穴都在跳动,终于无奈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恳求:“诸位……诸位公子!求求你们,消停点吧!”
她先指向那口巨大的水缸:“我家里真的不需要这么多水,再满下去,院子都要被淹了……”
又指向那垛惊人的柴堆:“还有这柴火,我就是日夜不停地烧,到明年开春也用不完啊!”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莱王子和他面前那盆米上,语气更是哭笑不得:“还有你!别再糟蹋米了!这米再被你淘下去,就只剩米渣了!”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明显的崩溃意味。院中四人闻言,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再次垂手站好,脸上都露出了“我们只是想帮忙”的委屈神情。
就在黄颖对着院中四位“活宝”哭笑不得、几近崩溃之际,那扇不算厚实的木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离门口最近的岛津纲贵反应极快,或许是急于表现,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哗啦”一声拉开了门栓。
门外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只见门前乌泱泱地站了几十号人,男女老少皆有,衣着打扮像是远道而来的平民,正伸长了脖子朝院里张望,脸上混杂着好奇、忐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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