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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博文感觉喉咙像是被水泥给堵住了，每喘一口气，都带着一种要窒息的灼痛。
他都五十多岁了。
大半辈子风风雨雨都经历过来了，儿女双全，孙辈绕膝，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像一杯温吞吞的茶，平平淡淡地喝到最后。
可谁能想到啊，到了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杯断头酒。
他看着眼前的沈君兰，就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还一寸一寸地收紧。
那个平日里温柔娴静的妻子不见了。
现在站在眼前的她，就像一把刚出鞘的刀，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准备饮血的狠劲。那可不是活人该有的气息，那是从地狱爬回来，要拖着仇人一起下地狱的决绝。
“妈……”沈兴邦的声音干巴巴的，就像砂纸在互相摩擦，“真的……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路？”
沈君兰嘴角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全是冷冷的嘲讽。
“秦怀玉那条毒蛇，天天带着革委会的人在咱们院子外面晃悠，眼睛就没离开过咱家大门。”
“介绍信呢？粮票又有多少？”
“咱们拖家带口十几口子人，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能逃出这四九城？”
其实她心里还有个更疯狂的念头在大喊：躲进空间，一走了之？
不！
这太便宜那帮混蛋了！
她要留下来，她要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怎么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狠狠跌进烂泥里！她要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几句话，就像一盆刚从冰窖里端出来的冷水，一下子把全家人心里最后那点侥幸的小火苗，浇得连个火星子都不剩。
是啊。
在这个年头，没有介绍信，连城门都出不去。
火车站、汽车站，每个路口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就只能等死吗？！”沈兴业气得血气上涌，脖子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鼓起来，双眼通红。
“死？”
沈君兰猛地一拍桌子！
“砰！”
这一声巨响，震得油灯里的火苗乱晃，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扭曲变形。
“都给我把腰杆挺直了！”
“有这仙家宝贝在，天塌不下来！”
“只要熬过这阵风头，咱们就能活下去！”
她的目光在每一张惊惶的脸上扫过，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现在！都听我的命令行事！”
“兴邦！兴业！文静！”
她指着三个儿女说道。
“今晚！就现在！马上！给我把家里翻个底朝天！”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藏起来的东西！”
“特别是那些瓶瓶罐罐、老家具、铜钱字画！一件都别落下！全给我找出来！”
她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狠狠地钉进大家心里。
“找到一件，手摸着，心里喊‘收’！就能全收进空间里！”
“明晚睡觉前，再把空间里我处理好的那些‘样子货’，一件不少地放回原来的地方！”
“都明白了吗？！”
三个年轻人被母亲身上这股决绝的气势给震住了，下意识地用力点点头。
在这一刻，母亲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老头子！”沈君兰转头看向张博文。
张博文立刻挺直了腰板：“你说！”
“明天！你跟我！带上家里所有的钱和票！”
“去供销社！粮食、盐巴、油！只要是能存放的，全都买下来！”
“别心疼钱！”
“买完之后，找个没人的巷子，立刻把东西收进空间！动作要快，要干净利落！”
她又把目光投向儿女们。
“你们也一样！分开行动！去不同的供销社、副食店！”
“少买点，多跑几个地方！别扎堆！”
“要是没票，就悄悄找售货员买高价的！记住！要是碰到熟人，就说是给双胞胎过百日，家里要聚餐！”
大家手心全是冷汗，感觉自己就像在参与一场生死攸关的地下行动。
“还有！”沈君兰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
“回家告诉你们媳妇！把所有新衣服、新被子，都换成最破最旧的！补丁越多越好！”
“越显得穷酸，那些来抄家的人就越看不上眼！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才是咱们下放后保命的家当！”
“装穷，才能保住命！”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的意味。
“空间的事，在没下放之前，不准跟媳妇透露一个字！”
“到了地方安顿好了，再告诉她们，这是沈家血脉在危难时刻觉醒的异能，等渡过劫难就会消失！免得招来灾祸！”
看到全家人都用力点头，沈君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要去一趟医院，找李院长弄点药！”
“明天，大家分头行动！都给我把神经绷紧了！这可是生死时速！”
“你去医院？”张博文着急了，“你这身体……”
“死不了！”
沈君兰打断他，手紧紧握成拳头。
“有这宝贝在，我心里踏实！”
一家人马上行动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即将爆发的紧张气息。
沈兴邦护送妹妹回家后，沈君兰的精神力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一下子笼罩了整个四合院。
大部分邻居都已经睡熟了。
只有秦怀玉家，窗户虽然黑着，但却透着一股阴冷的窥探感。
秦怀玉正躲在窗帘后面，死死地盯着沈家的一举一动！
一直等到看见沈家儿女两手空空地回来，她才骂骂咧咧地离开窗边，还以为沈家啥都不知道呢。
沈君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睡觉？
她哪有那个时间睡觉！
空间能用来种植，可药品在放下去的地方就是命根子！南省那地方，又湿又热，瘴气还多，到处都是蚊虫蛇蚁，要是水土不服，随便有点伤病感染，就能要了人的命！
她决定晚上去医院一趟。
刚把自行车推出来，“吱呀”一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君兰赶紧把车收进空间。
她看了一眼秦怀玉家的方向，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先收点利息！
“嗡……”
沈君兰的精神力延伸出去，空间之力就像潮水一般涌向秦怀玉家！
床下那个破木箱里的东西，清楚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几十张各种各样的票证！还有一沓厚厚的现金！
她意念轻轻一动！
“唰！”
箱子里的票证和现金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瞬间出现在空间里！
“一千三百二十七块，正好，明天去黑市能派上用场。”
沈君兰心里冷笑一声。
这第一仗打赢了，一个更大胆、更疯狂的想法在她脑袋里炸开。
惊动李院长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去药房“拿”！
为了躲开秦怀玉的监视，沈君兰意念一动，施展空间折叠！
“嗡——！”
一股巨大的撕扯感传来！
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扭曲！
等再睁开眼！
她已经出现在几百米外的一条昏暗胡同里！
“嘶——！”
沈君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砰砰”狂跳！
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湿透了！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双腿发软，脑袋里就像有无数根钢针在乱扎，疼得要命。
“这空间穿梭……太耗精神了！”
她强忍着眩晕，意念微动，几滴清凉甘甜的灵泉水出现在嘴里。
那清凉的感觉一下子冲到天灵盖，剧痛很快就消退了。
她又连着喝了几小口，那种被抽空的疲惫感也一下子没了！
“灵泉水……果然是好东西！”
沈君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状态恢复后，她拉低头巾把脸遮住，从空间里取出自行车，像个幽灵一样消失在夜色中，朝着医院快速赶去。
医院后墙这边，静悄悄的。
沈君兰把精神力探进药房——有人在值班！
她果断转身，朝着药品库房去了！
空间之力穿透墙壁！
一排排高大的木质货架出现在她“眼前”！
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玻璃瓶、纸盒、锡箔包！
青霉素、链霉素、碘伏、纱布、绷带、安乃近、止痛片……
这可是医院的核心药品库房！
时间紧迫，这就是在和生命赛跑！
沈君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库房是另一位副院长负责管理的，这么做可能会牵连到李院长，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再挑挑拣拣！
她的意念就像一只贪婪的大怪兽！
“收！”
目标锁定——整排货架！
“唰！唰！唰！”
一排排货架连同上面的所有药品，就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大嘴给吞了进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区域接着一个区域！
不过短短几口气的工夫，原本满满当当的库房，变得空荡荡的！
只剩下光秃秃的地面和一地的灰尘！
“呼……呼……”
沈君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太阳穴“突突”地狂跳，感觉精神力一下子被抽干了！
比打十场架还累！
“这隔空取物……真是要了我的命！”
她扶着墙，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库房空了……明天，医院可有热闹看了……”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强忍着眩晕，她又灌了几口灵泉水。
精神力很快就恢复了一些。
她不敢多停留，骑上自行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到了胡同外，沈君兰把车收进空间，再次发动空间折叠！
“嗡——！”
熟悉的撕扯感又传来了！
再睁开眼！
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家堂屋！
正好对上正在焦急踱步的张博文！
“啊！”
张博文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看清是沈君兰后，才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你……你这是……”
“别问！成了！”
沈君兰摆摆手，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很明亮。
两人躺在床上，却都没什么睡意。
沈君兰起身倒了两杯水，往每杯里都滴了几滴灵泉。
“老头子，喝点安神水。”
张博文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甘甜的舒适感瞬间就把他心里的焦躁给抚平了。
“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灵泉水的安抚效果立竿见影，两人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天刚有点蒙蒙亮，沈君兰猛地睁开眼睛。
她第一时间感应空间——物资都在！精神力也满满的！
这不是在做梦！
“老头子！起来！”
两人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在不同的国营饭店之间穿梭，肉包、馒头、油条、豆浆……就像蝗虫过境一样，直到粮票都用完了。
回到家连气都没喘匀，沈君兰就安排道：“老头子，你去换几个地方，买那些不要票的高价糕点，越多越好！我去医院找李院长！”
“好！东西太多太显眼，我送到咱们那个没人住的漏雨偏院去！你完事了去那儿收！”张博文马上回应道。
“嗯！”
两人骑上自行车，就分开行动了。
沈君兰心里很清楚，必须得去找李院长！
李叔是她牺牲大哥的生死之交，这份情谊就是她现在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在药库失窃的事情爆发之前，她必须用正当的名义“买”一批药，给空间里那些“来路不明”的药品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
不然的话，下放以后凭空拿出药品，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