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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青点里，秦怀玉正和几个知青围坐在桌子旁，桌上摆着一小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她刚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被大喇叭里李队长如雷般的警告声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猪肉有毒？！”一个女知青惊恐地尖叫起来，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肉块滚得到处都是。
“天啊！我们……我们刚才都吃了！”另一个男知青脸色白得像纸，捂着肚子，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快！快吐出来！”众人瞬间乱成了一团。
此时的秦怀玉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心脏狂跳，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猪肉有毒？！症状还是口舌麻木、口腔溃烂、心悸胸闷、心律失常？！这……这怎么和我手里那‘见血封喉’毒的症状一模一样？！”
“难道……难道是养猪员刘二愣那个蠢货，不小心把后山‘断肠木’的叶子混进猪草里了？猪吃了中毒，人吃了猪肉也跟着中毒？这……这难道全是意外，跟我没关系？！”
一股强烈的恐慌和侥幸心理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里那个冰凉的小葫芦。这东西现在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跟催命符没啥两样，必须赶紧处理掉！趁着现在乱哄哄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或者……埋了！
她猛地站起身，强装镇定地说：“我……我去趟茅房！”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满是惊疑的目光，转身就往外冲。
秦怀玉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慌慌张张地跑出知青点，一头扎进旁边那片茂密的玉米地。她的心在胸腔里跳得像打鼓，感觉都要把肋骨撞碎了。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冰凉刺骨，又好似烫手山芋的小葫芦。
“丢进去！快丢进去！”她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要这玩意儿沉进茅坑底下的粪水里，那就死无对证了！她跑到地头那个臭气熏天的旱厕边，也顾不上恶心，看准那黑黢黢、翻涌着泡沫的粪坑口，用力把葫芦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闷响，葫芦溅起一小片脏兮兮的水花。
秦怀玉刚松了口气，心却又“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那葫芦……它……它竟然没沉下去？！葫芦就像块烂木头，在黏稠的粪水表面晃晃悠悠地漂着。在那惨淡的月光下，葫芦口渗出的乳白色毒汁，正慢慢地晕开，就像恶魔吐出的口水。
“该死！”秦怀玉急得差点跳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旁边地上有根废弃的玉米秆子，也顾不上脏，抄起来就往粪坑里捅，想把那讨厌的葫芦按下去。
“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响，震得她耳膜嗡嗡直响。
秦怀玉浑身猛地一震，手里的玉米秆“啪嗒”一声掉进粪坑。她惊恐地抬头一看，只见当作茅坑门的玉米秆被粗暴地分开，李队长像怒目金刚一般，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硬木棍，后面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民兵，一个个手里拿着锄头扁担，瞬间就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几双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粪坑里那个漂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葫芦。
“秦怀玉！你往粪坑里扔的什么东西？！”李队长声音冷得像刀，满是怒火，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刚才冲进知青点扑了个空，听说秦怀玉来玉米地解手了，这不，果然把她逮个正着。
“我……我……”秦怀玉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捞上来！”李队长根本不给秦怀玉狡辩的机会，大声下令。他强忍着恶心，指着粪坑里那个漂着的葫芦。
一个年轻力壮的民兵二话没说，从旁边找了根长树枝，忍着刺鼻的恶臭，小心翼翼地把树枝伸进粪坑，拨弄了几下，稳稳地勾住了葫芦的系绳，慢慢地把葫芦提了上来。
葫芦被提出粪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污秽的粪水，那股混合着粪臭的怪味，愈发浓烈刺鼻。
“队长！东西在这！”民兵忍着恶心，把挂着污物的葫芦递给李队长。
李队长看着那脏兮兮却又散发着致命气息的葫芦，眼里的怒火更旺了。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像火炬一样，死死地盯着秦怀玉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秦怀玉！人赃并获！你还有啥可说的？！这葫芦里装的是啥？！是不是‘见血封喉’毒？！药坊的药材！是不是你下的毒？！那头猪！是不是你害死的？！这些中毒的乡亲！是不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我没有！”秦怀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又尖又刺耳，带着绝望的疯狂，“我都没去过养猪场，大家可以给我作证！这葫芦……这葫芦是我捡的！我不知道是啥！我……我就是看着恶心才扔的！”
“捡的？！”李队长气得都笑了，声音冷若寒冰，“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鬼鬼祟祟跑到玉米地旱厕边！扔一个‘捡来的’、装着不明液体的葫芦？！还拿棍子往下捅？！秦怀玉！你撒谎都不打个草稿吗？！”
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那巨大的压迫感让秦怀玉一个踉跄往后退，一屁股跌坐在泥地里。李队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如同审判：“带走！去队部，我要让大伙看看这葫芦里到底是啥！”
民兵们如狼般扑了上去。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似的，把浑身瘫软、又哭又嚎还挣扎着的秦怀玉从泥地里架了起来。她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沾满了泥浆，眼神涣散，嘴里还在不停地无意识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冤枉？！”李队长看着被拖走的秦怀玉，又看看挂在棍子上的葫芦，见塞子没打开，就在旁边的水沟里涮了涮，拿在手里用力一拔，倒了一点出来，李队长一看，确定这就是以前打猎时会收集的树毒。
这一下，李队长把整个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秦怀玉往药材里下毒，有毒的药材被熬成了药膏，刘老根送了一贴给刘二愣，结果被猪误食了，然后全村分肉，差点全村人都被毒死！李队长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和冲天的怒火。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还好被沈大夫看见了！”他对着身边一个最机灵的民兵，沉着脸说：“栓子！你立刻去队部打电话！报告公安局！就说……我们抓到了投毒杀人犯！人赃并获！让他们马上派人来！动作要快！”
“是！队长！”栓子应了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玉米地，朝着村口放自行车的地方飞奔而去。
而秦怀玉呢，被拖着回了队部，还安排人看紧了。等派出所同志到来，让她去跟派出所同志好好解释解释，这“捡来的”毒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