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灵根 第7章 炼气一层

暴雨砸在茅草屋顶上噼啪作响，武小鱼蜷缩在木板床上，额头发烫得像块烙铁。阿蛮握着沾满草药的布巾，看着少年颈侧若隐若现的黑雾纹路——那是三天前“噬灵”发作留下的痕迹，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口蔓延。

“口渴，水……娘……”武小鱼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呼吸喷在阿蛮冰凉的皮肤上。阿蛮手一抖，布巾掉进铜盆，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碎成银线。她低头瞥见少年腕间缠着的红绳，那是上次一起采药时她随手编的，此刻却勒出了红痕。

镯子突然在腕间发烫，阿蛮盯着那道从袖口蜿蜒至手肘的狰狞疤痕。三年前的记忆混着雨声涌上来：禁地石门打开时迸发的幽蓝火焰，族长举着桃木剑高喊“不祥之物”，族人举着火把将她逼到悬崖边……

“龙须草……救……”武小鱼的呓语断断续续。阿蛮猛地起身，陶罐里的药汁洒了半盏。她当然知道龙须草，那是生长在族中禁地最深处的救命仙草，可守着仙草的是会吞噬魂魄的噬魂兽，连成年战士都不敢靠近。

“别动。”阿蛮把重新熬好的药碗递到少年唇边，看着他无意识吞咽的模样，喉咙突然发紧，“三年前我被赶出族，就是因为想采龙须草。”她卷起袖子，疤痕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这是触碰禁地封印的代价，他们说我玷污了血脉。”

银镯子在她腕间轻晃，那是十六岁成年礼时母亲偷偷塞给她的。当时母亲抹着眼泪说：“阿蛮要平平安安。”可第二天，她就被族人发现站在禁地门口。

“龙须草确实能压制噬灵。”阿蛮望着窗外的雨幕，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但你得先活着熬过今晚。”她抓起墙角的竹篓，把晒干的艾草一股脑塞进陶炉，火星溅起的瞬间，她想起了族人驱赶她时的话：“带着你的灾祸滚！”

武小鱼在药力作用下渐渐平静，阿蛮却盯着跳动的火苗发怔。或许该告诉这小子，龙须草的守护兽不仅吞噬闯入者，还会把魂魄炼化成守护禁地的傀儡。可当她转头看见少年苍白的脸，到嘴边的警告又咽了回去——有时候，希望比绝望更能救命。

深夜，武小鱼蜷缩在茅屋角落，噬灵发作后的剧痛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经脉。冷汗浸透了衣衫，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意识，回想起父亲教他的＜青木诀＞。

他再次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页，借着房间微弱的火苗反光，父亲苍劲的字迹引气入体，以木润之再次映入眼帘。

颤抖的手指在胸前结印，再次按照口诀运转灵气，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五行混沌诀》的运行路线，武小鱼没有注意到的是，空中一丝丝的灵力汇集到他手指上的青铜指环，它们五种颜色，但青色的更多，然后运行到他的全身经脉。寸断经脉开始修复，五脏俱焚的感觉不再出现，像泉水流过干涸龟裂的河床一样经过青铜指环滋润着每一道经脉，酥痒的舒服让浑身的痛苦顿时减轻大半。

这股力量越来越大，顺着经脉游走，所到之处，破损的经脉自动愈合，肆虐的噬灵之力也渐渐平息。武小鱼只觉得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在丹田处汇聚，他从未感受过的奇妙感觉涌遍全身。随着力量的凝聚，他成功感觉到自己引动了天地间的灵气，体内产生了一丝明确的气感。没有注意到的是颈侧若隐若现的黑雾纹路不再扩展，反而变得有些颜色暗淡。

“我，终于有气感了！”武小鱼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这股气感越来越清晰，在丹田处盘旋汇聚。武小鱼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突破了炼气一层，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炼者！他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力量，又看了看手上散发微光的青铜指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激。这枚神秘的指环，不仅帮他抵挡住了噬灵的后遗症，更让他踏上了梦寐以求的修炼之路。

雨幕拍打茅草屋顶的声响突然变得立体起来。武小鱼蜷在床角，听着雨滴砸在不同物体上的声音：落在茅草上是细碎的沙沙声，坠入泥坑是闷响的噗通，溅在水缸边缘则发出清越的叮咚。这些声音像被人掰开揉碎，每个音节都在他耳膜上敲出不同的节奏。

脖颈处灼烧般的剧痛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伤口愈合时的酥痒。他下意识摸向锁骨，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凹陷的骨头，而是一层充满弹性的薄肉。翻身坐起时，身下的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要知道三天前他连抬手拿药碗都费劲。

药碗里的褐色药汁在月光下泛着油光，表面每一丝涟漪都纤毫毕现。武小鱼盯着药汁中晃动的月影，忽然看清了漂浮的药渣形状：三片锯齿状的铁线蕨，五粒芝麻大小的赤珠果，还有半片带着虫洞的龙须草嫩芽。这才惊觉自己的眼睛竟能在昏暗的光线下，将空气中悬浮的微尘轨迹都看得一清二楚。

鼻尖突然捕捉到七种不同的气味：陶罐里艾草的辛香、药汁的苦涩、阿蛮身上淡淡的干草味、屋外泥土被雨水浸泡的腥甜，甚至还有三里外老槐树新抽的嫩芽清香。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残留的药汁在舌尖分解出二十三种不同的味道，从最初的苦到回甘，层次分明得惊人。

盖在身上的薄被突然变得起来，每一根棉纤维的纹理都清晰地压在皮肤上。穿堂风掠过脚踝时，他甚至能分辨出风里带着后山松针的凉意和溪边鹅卵石的湿润。当他伸手去够床头的水罐，指尖还没碰到陶壁，就已经感受到那抹沁凉。

尝试着内视身体，黑暗的经脉中亮起一条青色光带。涓涓细流般的灵力沿着《青木诀》的路线游走，所过之处经脉像泡发的海带般舒展、膨胀。丹田处不再是空荡荡的虚无，而是一团旋转的暖雾，其中隐隐有五色光点若隐若现。

这就是五色本源之气？武小鱼屏住呼吸。那些曾被他视为浊气的五色能量，此刻温顺地融入灵力之中，在经脉中流淌时带着春天新芽破土的生机。特别是青色能量，像磁铁般主动吸附着空气中的木灵气，让他运转《青木诀》时，灵力增长的速度快得惊人。

当他试着按照《五行混沌诀》的路线引导灵力，奇迹发生了。五种颜色的能量开始产生微妙的共鸣，木灵气生出星火般的暖意，火灵力又催生出湿润的水汽。虽然运转速度比《青木诀》慢得多，但每一次循环都能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旋变得更紧实。

这时他注意到颈侧的噬灵纹路不再是张牙舞爪的黑雾，而是化作若隐若现的暗纹，像某种古老的图腾烙在皮肤上。当灵力流经此处，纹路竟泛起微光，与体内的五色本源之气产生共鸣。更诡异的是，随着灵力流转，前胸皮肤下偶尔会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状纹理，触感冰凉坚韧，转瞬即逝。

你...你眼睛在发光。阿蛮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的药碗微微颤抖。武小鱼这才惊觉自己周身萦绕着淡青色光晕，在雨夜里像团流动的萤火。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禁地方向——那里生长着能彻底治愈噬灵的龙须草，而此刻，他终于有了挑战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