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白天,在一种异样的平静中度过。
校园论坛依旧因为限流而显得有些卡顿,关于“ZZZ”大神和黑客大赛逆转的讨论热度稍减,但并未平息,只是转入了更多私下的聊天群和口耳相传。学生们的主要精力被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周所占据,图书馆和自习室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复习备考的紧张气息。
林栀依旧我行我素,踩着拖鞋,顶着一头乱发,在不同的课堂上昏昏欲睡,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偶尔有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毫无反应。
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
计算机社团的赵博,在走廊里偶遇林栀时,鼓起勇气想再打听点关于“ZZZ”的消息,却被林栀一个冷淡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给噎了回去,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往日的困倦,只有一种让他心底发寒的清明,他瞬间噤声,讪讪地溜走了。
讲台上,李教授照例在《计算机基础理论》课上点了林栀的名,让她回答一个关于网络协议底层架构的刁钻问题,准备看她出丑。然而,林栀连眼皮都没抬,用一种近乎梦游般的语调,吐出了一连串极其精准、甚至超出了课本范畴的专业术语和逻辑推演,不仅完美解答了问题,还顺带指出了一个教材上某处过于简化的描述可能引发的潜在漏洞。
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连李教授都愣在讲台上,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这…这真的是那个“废材”林栀?
林栀说完,没等李教授反应,就又趴回桌子上,仿佛刚才那段惊艳的回答只是她梦游的呓语。
只有坐在前排的秦屿,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知道,她已经开始“热身”了。
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校园,天色提前暗了下来。雨水敲打着窗户,带来一种压抑的氛围。
林栀没有带伞,慢悠悠地淋着雨,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区。雨水打湿了她乱糟糟的头发和宽大的外套,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或嘲笑或怜悯。
她却毫不在意,甚至在经过一个积水颇深的水洼时,故意放慢脚步,低头看着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以及倒影中那片阴沉压抑的天空。
她的眼神,在水中倒影里,锐利如刀。
傍晚,雨势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乌云低垂。校园里的路灯提前亮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
林栀换了一身干爽的、但依旧是那类宽大不合身的运动服,趿拉着那双快被穿烂的卡通拖鞋,慢吞吞地走出了宿舍楼。
她没有走向食堂,也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径直朝着校园西北角,那片越发昏暗、人迹罕至的废弃区域走去。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周遭越静。只有雨水从破损屋檐滴落的嗒嗒声,和风吹过荒草发出的簌簌声。废弃的厂房和实验楼在暮色中如同沉默的巨兽,投下幢幢黑影。
化工楼,一栋早已被列入危楼名单、等待拆除的五层老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废弃区的最边缘。604室,位于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
此刻,那栋楼的大部分窗户都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扇窗户,透出微弱而不稳定的光亮——那是某些胆大的学生偷偷接临时线路进去搞活动的证据。
林栀走到化工楼破败的门厅前,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了进去。
楼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霉菌和某种化学试剂残留的混合气味。楼梯扶手锈迹斑斑,墙皮大面积脱落。她的拖鞋踩在积满灰尘的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走上六楼。
走廊很长,很暗,只有尽头604室的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摇曳的、仿佛烛火般的光亮。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种诡异的“不协调”感就越是明显。一种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蛛网,从门缝中弥漫出来,试图轻柔地缠绕、渗透每一个靠近者的意识。这种波动带着一种诱导性,试图激发人心底的迷茫、好奇和对“真相”的渴望。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影响足以让他们心跳加速,情绪被 subtly 引导,对门后的“真理”产生强烈的探究欲。
但对林栀而言,这如同清风拂面。腕间的星石微微温热,将她意识保护得固若金汤。她甚至能清晰地分析出这种精神暗示的频率模式和强度变化——粗糙,但有效,带着一种急功近利的偏执。
她走到604室门前。
门是老旧的木门,油漆剥落,上面用红色的颜料(看起来很像血)潦草地画着那个抽象的眼睛图案——“真理之眼”的标志。
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吟诵般的声音,还有某种单调重复的电子音效。
林栀没有敲门,直接伸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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