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驶离墓园时,夕阳已经沉到了远山背后,只剩下天边一抹淡淡的橘红色余晖,渐渐被夜色吞没。
车厢里没有了来时的肃穆,多了几分卸下心事的松弛,杨蜜靠在唐宇肩头,指尖轻轻拨弄着他袖口的纽扣,偶尔轻声说几句刚才在墓碑前的感触,唐宇都耐心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
何书坐在副驾驶座上,正翻看着手机里刚才拍的照片——照片里,唐宇和杨蜜站在墓碑前,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身后是挺拔的松柏,画面安静又温暖。
她刚想跟唐宇说“这张照片拍得好”,就听见身旁的唐宇突然“哎呀”一声,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懊恼:“干妈!我怎么忘了!光顾着看爸妈,把爷爷给忘了!”
这话一出口,何书也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地笑了:“你看我这记性,也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你爷爷的墓碑就在你爸妈旁边,离得特别近,走两步就到了。”
她看了眼窗外已经漆黑的天色,又补充道,“不过今天太晚了,墓园也快关门了,不如明天再来。刚好明天就是你爷爷的祭日,来得也巧。”
唐宇闻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点了点头:“也是,明天来刚好。”
“对了小宇,”何书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明天你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奶奶。
你奶奶每年都会在你爷爷祭日这天来墓园,先祭拜你爷爷,再去看你爸妈,每次都要在墓碑前坐一上午,不肯走。
我这几年过来祭拜你爸妈,碰到过她好几次。”
她顿了顿,想起每次和老太太见面的场景,又说:“她每次见到我,都会拉着我的手问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事业顺不顺利,有没有受委屈。
我都捡好的跟她说,说你现在事业做得好,身边还有人照顾,让她放心。”
唐宇听到“奶奶”两个字,眼神微微晃了晃。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仔细搜寻,却始终没有清晰的轮廓,只隐约记得一个模糊的片段——那是原主十岁那年,父母还在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一个穿着素雅旗袍的老太太,趁着夜色悄悄从唐家庄园里出来,在一家隐蔽的茶馆里见了唐镇东。
原主当时被妈妈林瑾瑜抱在怀里,躲在茶馆的隔间里,只偷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老太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脊背挺得笔直,说话时语气很轻,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那天老太太没待多久,临走前塞给唐镇东一个锦盒,又摸了摸原主的头,眼神里满是不舍,却什么也没多说,就匆匆走了。
后来原主问妈妈“那是谁呀”,林瑾瑜抱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无奈:“那是奶奶呀,是爸爸的妈妈。奶奶心里是疼爸爸、疼妈妈,也疼小宇的,可她在唐家做不了主。
你爷爷虽然是家主,可很多事还要听家族长老们的意见,当年你爸爸为了跟妈妈结婚,跟家里闹僵,最后离家出走,奶奶也帮不上忙,只能偷偷来看我们。”
这段模糊的记忆,像一片落在心湖的羽毛,轻轻漾起一圈涟漪。
唐宇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期待——他想看看,那个在原主记忆里模糊、却始终惦记着“唐宇”的老太太,究竟是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三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车子驶进墓园时,里面已经有了零星的人影,晨雾还没散去,笼罩在松柏之间,带着几分清冷的水汽。
何书熟门熟路地领着方向,刚走到唐镇东夫妇的墓碑前,就看见不远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老太太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暗纹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小小的玉兰花,和林瑾瑜墓碑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银色的发簪挽着,即便年事已高,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一丝弯腰驼背的模样。
她面前的石台上,放着一束白色的菊花和几碟精致的点心,手里正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动作缓慢却格外认真。
“那就是你奶奶。”何书轻声说,示意唐宇过去。
唐宇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慢慢走了过去。
老太太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头。当她看到唐宇的那一刻,眼神瞬间定住了,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唐宇的脸,眼眶渐渐泛红。
唐宇看着老太太眼底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
他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偷偷见面的片段,又看着眼前这位满脸皱纹却眼神清亮的老人,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奶、奶奶?”
这一声“奶奶”,像是打开了老太太心里的闸门,她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唐宇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怕惊扰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握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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