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块千斤巨石狠狠砸中,窒息般的烦闷瞬间攫住了我。这招实在太毒了,说是玉石俱焚都嫌轻,简直是要同归于尽!
黄皮子那种靠坑蒙拐骗发家的货色,在道上混了这些年,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他儿子真要是把家底败光,以他那暴烈性子,定会像条疯狗似的四处乱咬,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到那时,陈建国这把老骨头哪禁得住这般折腾?这哪是报仇,分明是把自己往最旺的烈火坑里推啊!
“你到底想怎么做?”我眉头拧成疙瘩,满是担忧,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沉了下去。目光死死锁住他,像是要穿透他的眼睛,看清他心底是否有半分动摇。
他却像没察觉我的忧虑,或许早把这些风险抛到了九霄云外。用袖口抹了抹嘴角,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别家的家长里短:“找几个懂行的,就是常在赌场、骗局里混的那种。先让他们跟黄皮子那儿子混熟,带他去小赌场试试水,赢点小钱尝尝甜头。等他上了瘾,再带他去大的,或者拉他投那些看似一本万利、实则全是陷阱的项目——比如虚拟币、海外基金,听着玄乎,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预见黄皮子儿子的狼狈下场:“他那种蜜罐里泡大的少爷,没吃过苦,没见过人心险恶,又觉得老子的钱花不完,只要尝点甜头,肯定一头扎进去。不用我们推,自己就会像贪嘴的鱼,一口咬住钩拼命往深水里游,最后把家底败个精光。”
“这太冒险了!”我瞪大眼睛望着他,满脸焦急,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生怕他听不出其中利害。声音因激动有些发紧,甚至带着颤抖,“黄皮子在道上人脉多广,黑白两道都能搭上话,你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住?迟早会被他查出来,到时候你麻烦就大了!”我边说边连连摇头,仿佛已看见他被黄皮子报复的惨状,“真被他查到是你在背后搞鬼,你这辈子都别想安稳,说不定连小命都得搭进去!”越说越急,双手不自觉在空中挥舞,想让他看清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面对我的苦口婆心,他只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看透世事的悲凉,像片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了无生气,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边角磨破了,还沾着些油污,瞧着十分破旧。轻轻放在我面前的桌上,声音低沉又无奈:“这是我这些年在工地上打零工、搬砖、扛水泥攒下的,不到三万。我知道不够,找那些‘懂行的’要花钱,设局铺路也得花钱……”
他没说下去,未尽之语却像根针,轻轻扎在我心上。我明白他的意思——想让我帮忙,想让我出钱。三万块,对他策划的这场“复仇大计”来说,确实是杯水车薪。找托儿、设赌局、搭陷阱,哪样不需要钱打点?尤其是道上那些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没足够好处,谁会陪他冒险?
我沉默了。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拼命喊“不能帮”,另一个却低声说“该帮他”。帮他?这明摆着是参与报复,是在走钢丝,一旦出事,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的工作室得完,名声、家庭,甚至我这个人,都得搭进去。到时候别说给女儿交择校费,恐怕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不帮?可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吗?看着他被仇恨冲昏头脑,一步步走向绝路,重新跌回以前的泥潭?看着黄皮子那种作恶多端的人,继续住着别墅开宝马,让败家儿子挥霍不干净的钱,逍遥法外?更何况,他帮过我。没有他那招“困身计”,项目款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工作室可能真散了,几十号人的饭碗都保不住。这份情,不能不记。
风又起了,像个调皮的孩子,肆意拨弄着地上的落叶。叶子在风中打着旋儿,仿佛跳着场华丽却凄清的舞,轻轻飘过我们脚边,似在催促我做决定。
远处的街灯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像一个个忠诚的卫士,默默守护着城市。可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瞧着格外挣扎。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口气能带来无尽勇气。紧紧攥着拳头,像是要抓住什么,缓缓开口:“我不会参与。”
这句话说得很慢,却异常坚定,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因这份坚定有些发沉,仿佛也在为这个决定承受着重压。
“我不会帮你找人,不会帮你设局,更不会掺和这些事。”我继续说道,每个字都像颗钉子,深深钉在地上,“这些事太危险,也不合规矩,触碰底线的事,我不能做。”
他眼里的光明显暗了下去,像燃尽的烛火,瞬间失了所有光彩。低下头,没再看我,默默把剩下的小半块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嚼着。那干硬的馒头在他嘴里像变成了石头,每一口都嚼得格外艰难,腮帮子动得很慢,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吞咽声。
“但是。”我从帆布包里掏出钱包,拿出张银行卡,放在他面前的空地上。卡是上个月刚办的,里面是我准备应急的五万块,原本想着万一工作室资金周转不开就先用着,现在看来,或许有更值得它去的地方,“这里面有五万块,算是我借你的。不用还,也不用告诉我怎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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