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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师长相询析答卷 暂释重负庆小成
陈彦提着考篮,步履从容地走出那肃穆而压抑的考场大门。门外刺眼的阳光和鼎沸的人声瞬间将他包围,与考场内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喧闹。
“彦儿!这边!这边!”一个洪亮而急切的声音穿透嘈杂传来。陈彦循声望去,只见三叔陈延岳正踮着脚,伸长脖子在人群中奋力挥手,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期待。石头也紧紧跟在他身边,同样一脸紧张地张望着。
陈彦心中一暖,快步走了过去。
“彦儿!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题难不难?都答完了吗?”陈延岳一把拉住陈彦的胳膊,连珠炮似的问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石头也凑上前,眼巴巴地看着陈彦,虽没说话,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三叔和石头紧张的样子,陈彦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三叔,石头,放心吧。题都答完了,感觉……还算顺手。”他用了“顺手”这个词,既不过分张扬,也表达了基本的自信。
“答完了就好!答完了就好!”陈延岳长舒一口气,用力拍了拍陈彦的肩膀,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我就知道咱家彦儿有本事!走,赶紧回客栈歇歇,这一上午肯定累坏了!石头,快帮你公子拿着考篮!”
石头连忙接过考篮,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公子,您饿不饿?客栈里备了热茶和点心。”
“还好,在考场里吃了点干粮。”陈彦笑着摇摇头,随着三叔和石头,穿过依旧拥挤的人流,向不远处的“清源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刚踏进大堂,陈彦却是一愣。只见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赵文渊先生正独自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寻常小憩。他似乎早就料到陈彦会这个时间回来。
“先生?”陈彦连忙上前行礼。
赵文渊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陈彦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气色,才缓缓开口:“回来了?考场之中,一切可还顺利?”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回先生,一切顺利。试题均已作答完毕。”陈彦恭敬回答。
“嗯。”赵文渊微微颔首,并未追问细节,只是道:“看来你心中有些成算。且先回房稍作歇息,用些茶点。待修远回来后,我再一同询问你二人答题情形。”
“是,先生。”陈彦明白先生的用意,是想同时听取他和师兄的叙述,以便更全面地判断今年试题的难度和取向。他再次行礼,便跟着陈延岳和石头先上了楼。
回到客房,陈延岳和石头的好奇心再也按捺不住了。虽然陈彦说了“顺手”,但他们还是想知道得更具体些。
“彦儿,那考题到底啥样啊?是不是特别难?你都写的啥?”陈延岳搓着手,眼巴巴地问。石头也竖起了耳朵,他虽然不太懂学问,但也想知道公子考得怎么样。
陈彦知道跟他们讲经义策问的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懂,便挑了些简单的说:“题目就是先生平日教导的那些,有默写经书的,有解释句子意思的,还有让写篇文章议论‘民为贵’的道理,再就是问问如果地方上遭了灾,当官的该怎么办。最后还让写了一首想念朋友的诗。”
“哦哦,默写啊,这个好!彦儿你记性最好!”陈延岳一听默写,觉得这是自家侄子的强项,立刻高兴起来,“议论道理和当官办事……这个有点难吧?还有写诗?诗写得咋样?”
陈彦笑了笑:“都按先生教的规矩写的,诗也凑合了一首。等师兄回来,先生问起来,三叔您在一旁听着就明白了。”
陈延岳虽然心急,但也知道学问上的事最终还得赵先生评判,只好按捺住性子,连连点头:“对对,等赵先生问,等赵先生问。”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楼下传来动静,是赵修远回来了。只见他一脸疲惫,但眼神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光彩,显然也是完成了答卷。赵文渊先生便让伙计将陈彦和赵修远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陈延岳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坐在角落,屏息凝神,生怕打扰。
房间内,赵文渊端坐上首,神色严肃。陈彦和赵修远在下首坐定。
“县试已毕,成败暂且不论,首要在于复盘反思,明晰得失。”赵文渊开门见山,“你二人将今日所答试题,尤其是经义、策问与诗赋的大致破题思路、文章梗概,依次道来。彦儿,你先说。”
“是,先生。”陈彦定了定神,开始清晰而条理地叙述起来。他从帖经、墨义的稳妥作答,到经义题“民为贵”的论述框架(从释义、引经、论证到结合历史),再到策问题关于赈灾的几条务实对策(勘灾、赈济、以工代赈、维稳),最后是诗赋题《秋夜怀友》的构思意境和诗句大意。他语气平稳,重点突出,并不赘言,显得沉稳而有条理。
赵文渊静静地听着,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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