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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眨了眨眼，她懂了阿烬表达的意思。
原来潮尽城和蜃兽还有关系，阿烬之前是认为她可以帮潮尽城摆脱困境，但现在不认为了，便想让她离开潮尽城。
阿银悄悄看了眼明九夭，纠结地咬住了手指。
她并不介意帮一帮阿烬，她们灵族拥有的能力不止控制潮汐，她也觉得潮尽城的人族很可怜。
而且阿烬的想法是个很好的想法，在阿银的观念里，人族和妖族是没有所谓的种族之分的，他们都是灵族以外的生灵，是可以好好和谐共存的。
但九夭大人之前明显是不想让她掺和进去，阿银想到珍婆婆的叮嘱，决定还是听九夭大人的话，她安静地闭着嘴，没有出声。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明九夭盯着阿烬，沉声问道。
如果阿烬不打算借助灵族力量，潮尽城的人族最终是如何成功反抗妖族的？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似乎在和她已知的未来渐渐背离？
如今，灵族隐于蜃兽体内，丝毫没有出世的想法，阿银也只是出于好奇才偷跑了一次，那他们又是怎么落得未来困于黄沙的下场？
初渊所说的“人族领袖”也不是人族，而是妖族。
阿烬也没有让灵族参与其中的想法，甚至他不知道未来要如何去做。
到底是初渊在骗她，还是阿烬在骗她？亦或者是……她推测错了，她根本没有回到潮尽城覆灭的前夕？
明九夭眸色沉沉，她是心底总有一种揪不出的不安感和怪异感，她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漏洞，那个漏洞可能太过明显自然，让她一时竟察觉不到。
思绪之外，少年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想出岛。”
“把潮尽城的存在暴露出去。”
“潮尽城就像个封闭的狭窄铁桶，里面的人都缩着手脚，使不出劲儿去凿破它，只有外面的人才能放开身体全力击破。”
“但是……我不知道这究竟对不对。”
少年垂下了头，声音低哑。
他早已将弃人谷的人族视作了自己人，特别是在看到他们明知自己是妖却依旧想保护他时，阿烬已经对他们卸下了所有心防。
他毫无顾忌地向着他们袒露着心声。
但这名以妖族年龄推算、仍旧称得上“年幼”的妖族，对自己思考的方向充满犹豫。
“那潮尽城的妖族要如何是好？”明九夭平静地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少年紧紧咬着牙，抱着灵儿的手臂不断收紧，指尖泛白。
明九夭的问题正好戳中了阿烬摇摆的地方。
神灵无法寄托，只能另寻出路，要如何寻？
阿烬只能想到去外界。
潮尽城的乱是外界妖族带来的，那么除乱，也可以利用外界的人族。
但此举太过危险，因为外界的人族不一定会如他最初所期望的那样，还潮尽城一个人妖共存的和平环境。
到时候，潮尽城的人族是自由了，那妖族呢？他们会不会被人族的怨恨与愤怒反噬，落得和如今人族相同的处境？
阿烬想解救人族，但也不想背叛妖族，他夹在其中，又遍寻不到破局之法。
明九夭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阿烬，求助外界，等于判了潮尽城妖族的死罪。”
她曾经以妖族身份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妖族的处境如何，那甚至是几千年之后了，那个时候的妖族依旧不被人族接纳，更何况现在？
她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潮尽城被暴露在外界，这里的妖族，绝大部分都会被愤怒的人族修士杀死，侥幸逃脱的其他妖族，也会处于无尽的追杀与躲藏之中。
“我知道……”阿烬喉咙干涩，“所以我才……”
犹豫、痛苦、自责、愧疚、迷茫……
阿烬发现，他总是做不好任何事情。
“阿烬。”突然，阿银温柔轻灵的声音在沉默的石室中响起。
银发少女目光明亮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双眸湛湛如月：“我来帮你。”
明九夭脑袋一空，她转身对上了少女的眼：“阿银？！”
阿银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道：“九夭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阿烬他们跟阿蜃有关。”
银发少女伸出手，温柔地看着一直在明九夭肩上安静伏着的小黑，后者抬了抬爪，跳进了阿银怀里，细细叫唤了一声：“嗷呜～”
阿银抱着小兽崽，看着明九夭的眼睛认真清澈，她的语气带着些微的低落与郑重：“如果阿蜃还是以前的阿蜃，它一定会想帮助他们的。”
阿银只是觉得，如果在很久很久以前，阿蜃也像如今保护他们灵族一样保护过潮尽城，那么它一定也是爱着潮尽城的子民的。
如今阿蜃的力量已经变弱了很多，记忆也消失了很多，它或许已经忘了过去的这一份牵绊。
但如果它还记得，它一定不希望潮尽城的人族妖族会在痛苦中彼此伤害。
阿银看着阿烬和含着眼泪的弃人谷人族，举起小黑，轻快地笑了起来，嗓音轻柔：“……阿蜃没有抛弃你们哦，它只是力量减弱，经常陷入沉睡，也失去了记忆，喏，它现在和小黑长得很像，小黑就是它。”
“阿烬，不要哭。”
阿银走上前蹲下，握住了少年的手，她弯着眼睛，微微前倾俯身，让自己的额心贴上了阿烬的额心。
银光闪过，阿银不知将什么渡给了阿烬。
阿银眼眸闪亮，她的眼中满是真诚的期待：“如果是阿烬的话，一定可以的。”
她仍旧记得那天的相遇，海风吹拂的悬崖上，少年轻声细语地解答她所有的问题。
白色的海浪拍打着崖底的礁石，在那靠近礁石的绝壁之上，盛开着一朵不知何名的小花。
花瓣已经饱受浪花肆虐，根茎却依旧顽强坚挺，正如少年温柔又坚强的眼眸。
“所以，不要怕。”阿银微微退开身子，她低头用指骨轻轻摸了摸灵儿熟睡的脸颊，声音带着遥远的朦胧感，轻柔地响在少年耳边：“你可是灵儿的阿烬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