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顶,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卷动着尚未散尽的魔气与浓郁的血腥味,拂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悲凉。先前惊天动地的战斗已然平息,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伤痛。
岁岁含怒出手,琉璃长剑清辉凛冽,挟带着磅礴浩瀚、天生克制邪祟的道源之力,化作一道撕裂昏暗天幕的惊鸿,直取意图远遁的影蚀要害!这一剑含愤而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剑锋未至,那股纯净无瑕、旨在净化万物的道韵已然笼罩而下,让影蚀周身上下翻涌的魔气如同滚汤泼雪,剧烈沸腾、消融,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
“道源传人!果然是天大的麻烦!”
影蚀怪叫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他深知这道源之力的可怕,不敢硬撼其锋,身形猛地一晃,竟如同破碎的墨滴般,化作七八道虚实难辨的黑影,向着不同方向电射而逃,企图混淆视线。
“想走?!”
岁岁眸中寒光一闪,剑势微转,一道凝练的琉璃剑光如影随形,精准地扫中了其中一道气息最为凝实黑影的边缘。
“啊——!”
那道被扫中的黑影瞬间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冰雪,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迅速消融瓦解,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但影蚀的主体显然借此机会,利用这替死鬼般的分身阻挡,已然遁出了更远的距离,气息迅速隐没在远山的阴影之中。
岁岁心系同门安危,杀意未消,还要再追,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却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是天黯真君。
“岁岁,穷寇莫追。”天黯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审慎,“此獠狡诈,恐有接应或后手。眼下,救治伤者,稳定天枢峰局面,才是重中之重。”
岁岁闻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与怒火。她点了点头,收回琉璃长剑,转身看向那一片令人心碎的狼藉。
北斗峰主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半跪于地,将已然气绝的御辰紧紧抱在怀中。他宽厚的背影此刻显得佝偻而脆弱,仿佛那支撑了他数百年的脊梁,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垮了。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沾染了尘土与血污。这位向来威严、刚毅,执掌天枢峰权柄、令宵小闻风丧胆的峰主,此刻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风采,只剩下纵横交错的皱纹和无尽的悲痛与茫然。他仿佛在瞬间苍老了百岁,所有的精气神都随着怀中弟子生命的流逝而一同消散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御辰那安详却再无生息的面容,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天黯真君默默走到北斗身边,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小心翼翼地将重伤昏迷、气息微弱的御明和御霄平放在不远处相对干净的地面上。御霄在最后关头被北斗强行打断自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那股凝聚到极点、骤然反噬的狂暴魔气,已经如同附骨之疽,严重侵蚀了他的奇经八脉,甚至丹田紫府,其根基摇摇欲坠。而御明的情况更为复杂棘手,北斗那旨在斩断魔念操控的一剑,虽然千钧一发之际偏离了心脏要害,但剑意透体,加之骤然摆脱控制时心魔的剧烈反噬,让他心神遭受重创,识海一片混乱,神魂波动微弱不堪。
“白露。”天黯沉声唤道,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重。
一直在一旁紧张待命、眼圈微红的白露立即上前。她强忍着目睹惨状带来的悲伤与不适,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翠绿色、充满了盎然生机与治愈力量的柔和光晕从她掌心流淌而出,如同春日里最早融化冰雪、最是温柔潺潺的溪流,缓缓笼罩住昏迷不醒的御霄和御明。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白露秀美的眉头就紧紧蹙起,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师尊,情况很不乐观。御霄师兄经脉中的魔气极其诡异顽固,并非单纯的外来能量,更像是有生命般扎根其中,正在不断吞噬他的生机与真元,侵蚀他的道基。我的治愈灵光只能暂时稳住伤势,延缓侵蚀,却难以根除。”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御明,忧色更重:“御明师兄更麻烦……那心魔种子并非简单地寄生,而是已经与他的神魂本源产生了深度的纠缠,如同藤蔓与大树共生。若是强行以灵力驱除,恐怕会……会撕裂他的神魂,轻则神智受损,记忆缺失,重则可能直接变成痴傻之人,甚至魂飞魄散。”
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与恳求,看向刚刚逼退强敌的岁岁:“小师妹,你的道源之力至纯至净,蕴含造化生机,或许……或许有办法在不伤及御明师兄根本的情况下,净化那心魔种子。”
岁岁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尽力一试。”
她快步走到御明身边,俯下身,指尖凝聚起一团纯净柔和、不含丝毫杂质的乳白色光芒——那是最为本源的道源之力。这一次,她没有像对付影蚀那样刚猛直接,而是将这股磅礴的力量控制得精细入微,化作万千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纯净光丝,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御明那混乱不堪、布满了幽蓝斑驳的识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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