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缝隙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暗影猎手的嘶鸣、阴影触手的咆哮以及影蚀那冰冷的目光彻底隔绝。然而,飞星、林影、寒霜三人并未感到丝毫脱离险境的轻松,反而心头如同压上了万钧巨石,更加沉重。
他们身处一条狭窄、蜿蜒、不断向下的隧道之中。四周的墙壁并非岩石或泥土,而是蠕动、流淌着的浓郁阴影物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阴冷与死寂。这里的气息与外部黑风带的狂乱暴虐截然不同,更加纯粹、极致,带着一种绝对的“暗”之法则意味,仿佛连时间与空间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某种菌类特有的腥甜气味,令人作呕。
暗流在前方带路,脚步虚浮踉跄,气息极其不稳,那暗紫色的毒素似乎已彻底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乃至神魂本源,连他原本精纯的阴影剑意都变得散乱、污浊,仿佛随时会溃散。
“暗流师兄,这到底是哪里?”林影忍不住再次开口,手中细剑紧握,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隧道前后以及两侧那仿佛活物的阴影墙壁。
暗流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此地……是黑风阵基更深处,是影蚀……以自身本源开辟的一处‘阴影间隙’……独立于魔域之外……通往……通往他真正的‘囚笼’。”
“囚笼?”寒霜蹙眉,周身寒气弥漫,将试图靠近的阴影能量冻结、排开,清冷的脸上满是戒备,“囚禁谁的?”
“囚禁……像我一样的……棋子。被影噬菌彻底控制,失去自我,沦为……母体养料和傀儡的可怜虫。”暗流的声音带着深入骨髓的苦涩与绝望,他艰难地回头,露出半张扭曲痛苦的脸,“也囚禁着……你们想找的……母体核心……那才是……所有影噬菌的源头!”
母体核心!三人精神一振,但警惕之心更甚。
飞星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暗流的背影,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为何帮我们?你之前传递出去的信息,究竟是什么?你此刻的‘清醒’,是真是假?”
暗流身体猛地一僵,沉默了片刻,仿佛在与体内的某种力量抗争,才艰难地开口,语速急促而混乱:“我……身不由己!影噬菌……早已侵蚀了我的神魂核心,影蚀……可以通过母体……远程操控我的意志,窥探我的记忆!之前……我确实被迫传递了营地的信息和……岁岁师叔的情报。但……但我并未完全迷失!我修阴影剑意,对神魂掌控远超常人!”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满了血丝与挣扎:“我拼尽最后一丝清明,燃烧部分神魂,才暂时扰乱了菌种的操控,逼出毒血,制造假象,才能……才能在此地等你们!那母体核心……不仅是所有影噬菌的毒源,更是影蚀控制这部分黑风阵法的能量枢纽!毁了它……不仅能救玄石,救我,也能……重创影蚀,削弱黑风!”
他的话语充满了痛苦与急切,那神情不似作伪,但三人经历了之前的陷阱,岂会轻易相信。
“我们如何信你?”寒霜声音依旧清冷,指尖寒气凝聚,随时可能出手。
“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母体核心所在!”暗流急切地指着隧道深处,“就在这条隧道的尽头!那里守卫相对薄弱,因为影蚀自信此地无人能寻,且有‘蚀魂影瘴’守护!但……但那影瘴需要极强的净化之力或者极寒之力才能暂时驱散!我……我如今的状态,根本做不到!”
他看向寒霜,眼中带着近乎哀求的期盼:“只有你的玄冰剑意……或可一试!这是唯一的机会!相信我!”
飞星与林影、寒霜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下形势比人强,陷入这诡异的阴影间隙,后退无路,前方纵然是陷阱,也似乎别无选择。无论如何,母体核心的信息至关重要。
“带路。”飞星最终冷声道,手中的“无光”短剑依旧闪烁着幽光,并未归鞘。
暗流似乎松了口气,转身继续踉跄前行,只是那背影,在幽暗的隧道中,显得格外单薄而诡异。隧道仿佛没有尽头,蜿蜒曲折,深入地下。两侧蠕动的阴影墙壁中,不时传来细微的、仿佛无数虫豸啃噬或低语的声音,干扰着心神,试图钻入识海。若非寒霜以玄冰剑意不断凝固、净化周遭,恐怕三人早已被这无孔不入的阴影同化或逼疯。
剑盟营地,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潜入小队进入黑风带已超过预定时间两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信号传回,也没有任何动静从黑风带方向传来,不安的气氛如同浓雾般笼罩着所有人。
岁岁在药尘仙子和白露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些许精神,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虑。她忽然捂住心口,琉璃剑心传来一阵强烈的、带着刺痛感的悸动。
“师尊……凌左使……”她虚弱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惊恐,“我……我感觉到……飞星师兄他们……没有离开黑风带,而是……进入了一个……更‘深’、更‘暗’的地方!那里……阴影本源的气息浓烈得可怕……还有……很多……很痛苦、很绝望的灵魂在哀嚎……就像……被关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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