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会议结束后。
顾默的话所引起的涟漪,虽在帅府内渐渐平息,但某种更深层的变化,却开始在天地间悄然蔓延。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默的生活回到了固有的轨道。
研究、修炼、处理馆务,偶尔关注一下夜枭从远方传回的讯息。
然而,三封城各酒楼以及人员聚集处,却经过谈起了,一些微不足道、甚至被人当作笑谈的怪事。
有樵夫信誓旦旦地说,他常走的那条上山小路,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去了一段。
旁人只笑他喝多了劣酒,认错了道。
有一个城外的猎户则抱怨,林子里的野兽变得有些不对劲。
一只原本温驯的草鹿,眼眸偶尔会闪过岩石般的灰白光泽,头槌能轻易在树干上留下深坑。
也有几个农户聚在一起讨论。
他们田地的菜蔬,有的疯狂生长,藤蔓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棚架,勒出深深的痕迹。
有的则迅速枯萎,但枯萎的植株上却凝结出散发着一种甜香味。
这些变化零散而怪异,尚未形成大规模的灾害,多数人被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归咎于今年气候着实古怪。
但真正让不安开始发酵的,是来自天南海北往来商队的抱怨。
“邪门!真是邪门了!”
一个刚从东面来的大商队首领,在酒馆里对着相熟的人大倒苦水。
这次跑商,他的商队规模缩水了近四分之一,路上的邪祟比以前多了何止一倍!
而且,有些老法子不好使了!
他灌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后怕。
“我们依着以前的经验,在货车上挂了秦家的驱邪铜铃。”
“以前百试百灵,可这回,有几只邪祟就跟没看见似的,直愣愣就扑上来了!”
“要不是队里新聘了两个懂点符法的师傅,损失更大!”
旁边另一桌的行商也忍不住插嘴。
“何止啊!老哥你是从东边来,还算好的。”
“我们南边来的才叫惨!”
“有些地段的雾气,带着颜色,闻着头晕,以前靠着经验能穿过去,现在已经有好几支小队进去就没再出来!”
“可不是嘛,”又有人附和。
“听说往东边秦家地盘去的那条官道,有一段路活过来了,地面会自己蠕动,陷了好几辆大车进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都没人敢走了,得绕远路,成本高了好几成!”
类似的抱怨越来越多地汇聚到三封城。
这座因粮食和稳定而繁荣起来的城市,其生命线正是四通八达的商路。
商队带来的不仅是货物财富,还有信息、技术和流动的人口。
很快,西北军的高层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一日的例行会议上,主管后勤与财政的周参军,眉头紧锁地呈上了一份报告。
“大帅,诸位将军,”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这是近一个月的城内各项交易额与商税统计。”
“与上月相比,总体下降了近两成,尤其是来自南方的奢侈品、西部的矿石、东部的海盐,跌幅更为明显。”
韩副将闻言,粗声道:“下降?怎么会下降?咱们城里要啥有啥,那些商人还不挤破头进来?”
周参军苦笑一声:“韩将军,问题不在于城内,而在于城外,在于路上。”
他展开一份粗略的商路图,指着上面几条主要干线。
“我们初步调查发现,通往秦家方向的石风峡谷段,地质活动异常频繁,山石崩塌,路况极差,商队通行效率大减,风险倍增。”
“通往南部富庶区域的澜江走廊,多处出现诡异的浓雾区,不仅影响行进,更滋生了大量新型邪祟,护卫成本急剧上升。”
“就连相对安稳的东部官道,也反馈有零星但新出现邪祟报告,有商队称亲眼看到前方的道路断裂又愈合。”
周参军放下图纸,语气沉重。
“商路,乃是城池的血脉。”
“血脉不畅,则躯体萎靡。”
“长此以往,不仅交易量会持续下滑,流民涌入的速度也会因路途危险而减缓。”
“更关键的是,我们所需的某些特定资源,将难以获取,这会直接影响城防建设和发展。”
帅府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不再是因虚无缥缈的传说而震惊,而是被冰冷而现实的经济数据与调查报告所击中。
韩副将想了想说道。
“要不请顾馆长出手,去处理这些商路问题。”
韩副将的话,像在沉闷的房间里推开了一扇窗,让众人眼前一亮。
“对啊!”一位负责军械的将领立刻附和。
“镇邪馆连三十万蛮子都能打退,对付些路上的邪祟和怪雾,还不是手到擒来?”
“让顾馆长派人把几条主要商路清理一遍,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个提议简单直接,充满了军人解决问题的一贯思路。
找到最强的矛,去刺穿最硬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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