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庆的盛况和杨大帅那番沉溺于安乐的讲话,迅速传到了北漠和西部百族盟的耳中。
北漠狼庭,核心狼堡。
狼王赤那听着手下绘声绘色地描述西北军管辖区如何张灯结彩。
杨大帅如何大谈未来发展、减免赋税,与民同乐,他那狰狞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愉悦。
“哈哈哈!好一个共度时艰!好一个与民同乐!”
赤那放声大笑。
“杨老狗啊杨老狗,你是真的老糊涂了!大难临头,不思整军备武,反而搞这些收买人心的虚妄把戏!”
他看向下方的狼克和众将领,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对手的格局!死到临头,还在做着太平盛世的美梦!”
“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弄田的小儿和区区五千亩粮食上!可笑!可悲!”
“我军厉兵秣马,刀锋已砺,他们却在城中唱戏喝粥!此战,我军若不胜,天理难容!”
“传令下去,让狼儿们好好休息,吃饱喝足!待五日后,便是我们踏平西北军,尽享其中财富与血肉之时!”
堡内响起一片狼嚎般的狂笑和应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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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百族盟,石屋。
赤哲大师听着族人带回的消息,俊朗的脸上眉头微蹙,最终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杨帅终究是老了,看不清形势了么?”
他低声自语,“大敌当前,不行雷霆手段凝聚人心,反而耗费本就不多的资源于这虚浮的庆典之上。”
“更是将未来寄托于那不可控的技术……!此举,非是稳重,实是取祸之道啊。”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方西北军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或许,是我高估了西北军。”
“如此心性,如何能在这乱世中担当大任?”
“看来,我百族盟确实需要重新考量未来的盟友了。”
他原本对西北军还存有一丝联合对抗北漠的期望,但杨大帅今日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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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城庆的狂欢逐渐达到**。
戏台上的锣鼓敲得震天响,粥棚前排起了长龙,人们沉浸在节日般的氛围中,几乎忘记了边境的阴云。
然而,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西北军这台战争机器,正在悄无声息地完成最后的上弦。
前沿三大营,表面上看去,只有少数哨兵在懒散地巡逻,营门甚至比平日开得更大些,仿佛真的沉浸在节日的松懈中。
但在营垒深处,厚重的帐篷掩盖下,一排排顶盔贯甲的士兵如同雕塑般静立。
他们检查着手中的刀枪,将箭矢一根根插在触手可及的地面上,默默咀嚼着分发的干粮。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和铠甲偶尔摩擦的轻响。
空气中弥漫着极致的战意。
城墙后方,巨大的破城弩被掀开了伪装的油布,闪着寒光的弩箭对准了预定的射击区域。
操控弩机的士兵趴在垛口后,死死盯着远方地平线。
滚木、擂石堆积在墙根,火油被小心地放置在掩体后。
一条条隐秘的通道和出击阵地上,负责突击的前锋营精锐,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伏在掩体后。
狄原将军亲自在其中一队,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距离未时,只剩下最后一刻钟时间。
就在这片与外界欢庆截然相反的、死寂般的紧张氛围中,一支特殊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中军侧翼一个预设的隐蔽阵地。
正是顾默率领的镇邪馆百人弩队。
他们同样沉默,但气质与周围的西北军士兵截然不同。
他们没有厚重的铠甲,只穿着便于活动的轻便皮甲,脸上没有士兵那种惯常的杀气,反而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的专注和冷静。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弩机,以及每人背后都背负着一个几乎与人等高的特制大木箱。
木箱材质非金非木,表面刻画着繁复而黯淡的符文,接口处严丝合缝,看上去异常沉重,但这些队员背负着却似乎并不太吃力。
周围的西北军士兵投来好奇、疑惑。
这些种田的工匠,背着些古怪的箱子,真能上战场?
顾默站在阵前,目光越过前方严阵以待的大军,投向远方北漠营地的方向。
未时正刻。
三封城内的欢庆锣鼓恰好敲到一个**段落,喧嚣声浪甚至隐隐传到了这片肃杀的军营。
也就在这一瞬,杨大帅在中军帐内,对着身旁的传令兵,轻轻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甚至连一声大喝都没有。
但整个西北军大营,仿佛一头伏击中的猛兽,骤然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然后,动了。
前沿营垒那些看似松懈的营门后涌出一队队士兵。
他们并非排着整齐的队列,而是以小队伍为单位,无声地没入营地外围的沟壑、土丘和枯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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