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悄然流逝,转眼间又过去了一月有余。
这一个月里,顾默所在的荒地临时办公营,被各方势力的使者、说客,如同闻到花香的蜂蝶,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
这一日,送走了又一拨来自南方某自称靖难军的使者后,顾默与夜枭站在营地高处,望着远处荒地上如同工蚁般忙碌的自家队员。
“这已是本月第二十七拨了。”
夜枭低沉的声音透过金属面罩传来。
“先是残夏朝廷的观察使,许以高官厚禄。”
“今日这靖难军,更是画了一张分疆裂土的大饼。”
他侧头看向顾默,目光锐利:“顾默,我们这般来者不拒,虽未承诺什么,但难保不会有人觉得被怠慢,暗中使些手段。”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顾默神色平静。
“见他们,自有其价值。”
他缓缓开口,“高墙之内,消息闭塞。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所言或许九假一真。”
“但将他们口中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便能大致勾勒出如今大夏疆土上的乱局轮廓。”
“何处烽烟正炽,何处饥荒蔓延,何处豪强并起,这些,都是无法从三封城得到的真实。”
“至于信得过?”
顾默神情露出一丝洞察的淡然。
“自然信不过,那些拯黎民于水火、‘光复大夏荣光的口号,十有**不过是包裹野心的糖衣。”
“但无妨。”
他语气笃定。
“人只要开口,便会在信息中留下漏洞。”
“其遣词造句的习惯,对某些地域描述的详略,对兵力、粮草数字的模糊或精确,甚至提及其他势力时细微的情绪波动……所有这些,都是可供分析的数据。”
“通过交谈,我能大致判断其势力所处的真实境地。”
“是如日中天,还是外强中干,是锐意进取,还是困守一隅。”
“这比他们主动告知的真相,要可靠得多。”
夜枭闻言,默然片刻。
他习惯于在阴影中收集情报,而顾默这种方法,更像是在阳光下进行一场场无声的审讯,于谈笑间剥离谎言,直抵核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更高效、也更傲慢的信息获取方式。
就在他消化这番话时,营地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陈九如同一阵狂风般冲了上来,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粗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顾哥!夜枭老大!出大事了!”
陈九的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变调,他喘着粗气,几乎是吼着说道。
“北漠!北漠那帮狼崽子,他们种出粮食了!”
饶是顾默心志坚毅,闻言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夜枭周身的气息更是瞬间变得冰寒。
“你说什么?仔细说!”夜枭沉声道。
陈九狠狠咽了口唾沫,稳定了一下情绪,语速依旧飞快。
“就在刚才,外面都传疯了!北漠狼庭在城北戈壁搞了个什么血祭丰收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种的那鬼沙棘麦收割了!堆得跟小山一样高!”
“这不可能!”夜枭断然否定。
“沙棘麦再耐贫瘠,从播种到成熟,至少也需要三个月的生长期!”
“他们完成土地净化才多久?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这怎么可能收获?”
顾默没有说话,他在脑海中调取所有关于沙棘麦和北漠血祭的数据。
陈九急道:“千真万确!好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那麦穗虽然看着干瘪,带着点不正常的暗红色,但确确实实是能磨粉的粮食!”
“北漠的人当场就烤了饼子分给流民!现在整个三封城都炸锅了!”
顾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有三种可能。”
“第一,他们使用了我们未知的、极度透支地力与作物生命潜能的秘法,强行催熟。”
“代价是这片土地在未来几年内将彻底废掉,且粮食可能蕴含未知毒性或对身体有损。”
“第二,他们播种的,根本不是普通的沙棘麦,而是某种经过特殊培育、或者本身就是邪祟衍生物的异种,生长周期极短,但同样存在巨大隐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夜枭和陈九,说出最关键的一点。
“第三,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他们造假了。”
“造假?”陈九一愣,“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看到的,未必是全部真相。”顾默分析道。
“血祭之时,血气与能量干扰感知,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幻术、或者用之前储备的少量粮食混杂在刚刚抽穗甚至还未成熟的庄稼里,制造出丰收的假象。”
“其目的,不是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粮食产量,而是为了制造北漠有能力快速产出粮食这个事实!”
夜枭立刻领会了顾默的意思,接口道。
“为了吸引流民,打击我方和西荒的声望,抢占战略主动权!”
“不错。”顾默点头。
“他们如此急切,甚至不惜可能暴露底牌也要提前两个月收获,背后所图必然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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