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三封城巨大而斑驳的城墙染成一片昏黄。
那巍峨的墙体绵延至视野尽头,高度与厚度均远超西安城数倍。
城门处,十六个车道并行敞开,依旧被川流不息的车马人流塞得水泄不通。
驼铃叮当的沙漠商队与装饰华丽的东方马车交错而行,背负着巨大货箱的力夫喊着低沉的号子,在人群中艰难穿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息——香料、汗水、牲畜、油脂、尘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这座巨城特有的味道。
顾默一行人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两百人的队伍,虽然经历长途跋涉略显风尘,但秩序井然,成员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刚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煞气。
更引人注目的是走在最前方的顾默,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一股渊渟岳峙、与周遭天地隐隐共鸣的先天威压,如同无形的场域弥漫开来。
效果立竿见影。
城门附近原本喧嚣的景象为之一静,排队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地痞流氓缩回了探出的手,守卫的军官恭敬地快速放行。
先天之境,在这座崇尚力量的混乱巨城中,便是最直接的通行证。
队伍缓缓驶入三封城内。
城内景象,堪称光怪陆离的万花筒。
主干道宽阔得足以让十辆马车并驾齐驱,两侧建筑鳞次栉比,风格迥异。
有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大夏风格阁楼,也有圆顶拱门、镶嵌着彩色琉璃的西域建筑。
更有粗犷巨石垒砌、风格硬朗的北地堡垒式民居,它们拥挤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混杂美感与破败感。
街道上的人流更是摩肩接踵,语言嘈杂得如同煮沸的大锅。
裹着厚实皮袄、脸膛红润的北地商人,与身穿轻薄丝绸、举止优雅的东海客商擦肩而过。
头戴羽冠、皮肤黝黑、佩戴着骨质饰品的南荒部落民,正和一群金发碧眼、穿着锁子甲的西陆佣兵激烈地比划着手势讨价还价。
还有神色警惕、佩戴各式兵器的武者,以及眼神空洞、蜷缩在华丽店铺台阶角落的流民,构成了一幅极度反差的社会图景。
交易随处可见,繁华得近乎疯狂。
临街的店铺招牌林立,幌子飘扬,售卖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千奇百怪的货物。
有来自极北之地的雪白兽皮与晶莹剔透的冰髓。
还有来自南方雨林的艳丽羽毛、珍稀药材与活生生的毒虫,以及来自西陆的精巧机械构件、闪烁着元素光泽的矿石。
然而,在这表面的极度喧嚣与活力之下,顾默和夜枭都敏锐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从暗处投来,审视着他们这支新来的、拥有先天强者的队伍。
这繁华之下,依旧是暗流汹涌。
夜枭不动声色地靠近顾默,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两人听见:
“顾兄,左前方二楼窗口,那个假装晾衣服的妇人,指尖有长期使用弓弩的老茧,是个暗哨,大概是专盯新入城的武者团伙。”
“右侧巷口那个蹲着玩石子的小孩,眼神太冷静了,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这类人应该是专门培养的童子耳,记性极好,专记人脸和特征。”
“前面茶摊上那个独自喝茶的刀客,看似随意,但茶碗摆放的角度和手指叩击桌面的节奏,是西北军内部侦查哨的习惯,他在评估我们的威胁等级和纪律性。”
“还有后面那个推着板车的小贩,板车轱辘印太浅,车上根本没重物,大概是负责跟踪摸清我们的落脚点。”
夜枭如同一个行走的雷达,精准地将隐藏在人群中的窥探者一一指出,其专业素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补充道:“看来我们这支队伍,尤其是您这位先天,已经引起各方注意了,接下来每一步,都需谨慎。”
顾默微微颔首,面色平静。
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中。
他传令下去,队伍保持紧凑,直接前往之西北军的校场。
根据入城前夜枭侦查和多方信息汇总,三封城三大势力代表大夏旧秩序、至少表面上还讲些规矩的西北军残部,是相对理想的初步接触对象。
他们此行首要目标,便是前往西北军控制区边缘的那片废弃校场暂驻,并尽快敲定那块早已被夜枭标记好的鬼哭坳。
那是一块被邪祟侵蚀、常人避之不及,却被顾默视为绝佳起点的绝地。
越是靠近西北军控制区,街景愈发显得破败而规整并存。
残破的建筑间,偶尔能看到穿着褪色大夏军服的巡逻队走过,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路人。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也更加复杂,除了固有的混乱气息,还夹杂着铁锈、劣质皮革和一种军营特有的汗渍与尘土混合的味道。
他们最终抵达的目的地,是位于一片高墙环绕区域边缘的废弃校场。
校场占地颇广,但一片荒芜。
残破的兵器架东倒西歪,几座了望塔的木料已然腐朽,在风中发出吱呀声响,仿佛随时会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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