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七八个幸存者,就这样被死死卡在这条不长的巷子中间,像砧板上的鱼。
“队…队长…” 一个靠在黄梅月身边、年纪最轻的队员牙齿咯咯打颤,声音已经不成调。
“我们怎么办?李队,老王他们…!”
刘峰面露出沉重的血色。
“都给我听好!”
“慌,只有死路一条!想活命,就稳住心神,听顾默说!”
他的目光刀子般钉在顾默身上。
“顾默!把你发现的,你想到的,统统说出来!一个字都不准漏!”
顾默沉默地抬起眼,视线缓缓扫过眼前的窄巷。
“队长。”
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盖过了所有人沉重的喘息。
“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认知给推翻再重组。”
“因为内劲并非万能的,这邪祟领域跟普通邪祟不一样,内劲在这里起不到半分作用。”
“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发现这里的规则漏洞。”
“这片地方,时间被扭曲分割了,不止是快慢的问题。”
他的手指向身后那扭曲的退路。
“走错方向,或方向错误地踏入某些区域,时间流速会在那一瞬爆发。”
他顿了顿,目光下垂。
“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两种极端规则之间的一道缝隙,这里的侵蚀并非瞬间,而是均匀的渗漏。”
“时间依然在向前加速流动,但我们还有挣扎的余地。”
“缝隙?那我们赶紧沿着这条路退出去啊!”宋猛嚷道。
“这条夹层之路,是环形的。”
顾默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丝毫波澜。
“或者更准确点,它缠绕、依附在那核心的周围,没有出路,我们只是被暂时困在一个更大循环的时间牢笼边缘。”
“放屁!”
宋猛的暴脾气,猛地捶了一下身边的墙壁,发出沉重的闷响。
“按你的狗屁说法,横竖都是死路?老子不信邪!”
他唰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嗡鸣,隐隐有内劲流转的光泽。
“队长,让我试试!就一刀!若内劲真的无效,我立刻收手!”
宋猛看向刘峰,眼神里既有固执,也有一丝最后的理性,他试图在绝境中抓住自己最熟悉、最依赖的力量。
刘峰眉头紧锁,他同样难以完全接受内劲无效的说法,这违背了他们多年与邪祟对抗的根本。
他看着那扇半开的、印着诡异脚印的门,又看了看宋猛手中凝聚内劲的长刀,沉声道:“小心!若有不对,立刻撤回!”
得到队长的默许,宋猛低吼一声,全身内劲灌注刀身,刀锋亮起微光,如闪电般劈向那扇门!
他瞄准的是门板,意图以刚猛的内劲震碎这腐朽之物,试探其后的虚实,而非盲目闯入。
哐当!
木屑纷飞,门板应声碎裂。
然而,就在刀锋破开门户、内劲宣泄而出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门后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不仅没有被内劲驱散,反而像一张巨口,猛地吞噬了那股刚猛的力量!
宋猛感觉自己的内劲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未能破邪,反而引动了更剧烈的规则反弹!
门槛内外的时间流速差被这股外来能量瞬间激化!
“不好!”
宋猛意识到不妙,想要抽身后撤,但脚步因方才发力而微微前冲,左脚脚尖已然擦过了门槛的内侧边缘!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
“呃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怒交加的吼声,身体就在时间规则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枯萎……!
最终,化作一具朽烂干尸,颓然倒地。
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几息。
当啷。
锈迹斑斑的残刀从他朽木般的手掌中滑落,砸在门内的尘埃里,无声地碎成几截。
噗通。
一具披着褴褛碎衣、骨节扭曲变形、皮肤如枯纸包裹骷髅的干尸,仰面栽倒在门槛上。
门槛,是划分内外时间侵蚀强度的一条生死线!
门内,时间流速远比这条夹缝小巷快得多!
顾默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同情,他已经把自己的理解告诉他们了,但他们依然如此固执,这是自取其死,怪不得任何人。
“猛子!” 黄梅月一声凄厉的尖叫,差点就要扑过去,被刘峰死死拉住。
“不想跟他一样,就给我站在原地!” 刘峰按住黄梅月胳膊的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顾默借着这个混乱,再次迅速检查怀中的变化。
怀中那份干硬的米饼,靠近衣服内袋的边缘已经出现细微的裂纹。
而沙漏内的流沙,流速也比之前快了一点。
这夹层地带的时间侵蚀,正在不可逆地加速!
“队长看那里…!”
刚才那个年轻队员,颤巍巍指向斜前方巷子中段,靠近右侧墙壁的一小块凹陷处。
那里,地面覆盖的灰白尘埃上,诡异地渗出了一小片湿润的暗红色污渍!
几株刚刚冒头、嫩绿中带着病态苍白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挣扎着顶开尘埃探出头,又在几息之间飞快地变得茂盛、开花、结籽,然后整株枯萎,化灰,融入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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