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阶梯下的时空胶囊
暗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闭合,如同一声沉重的叹息,将地上世界残存的光线与喧嚣彻底隔绝。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几柄犹豫的利剑,怯生生地劈开了前方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惊扰了沉积多年的尘埃。那些细小的颗粒在光柱中狂乱飞舞,如同被惊醒的、关于过去的幽灵,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沉寂与遗忘。
向下的阶梯狭窄而陡峭,由冰冷的金属铸成,踩上去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响,“咚…咚…”,一声声,不仅敲打在寂静的深渊里,更重重敲打在林晓月紧绷的心弦上。空气潮湿阴冷,带着浓重的金属锈蚀味、陈年灰尘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的微弱气息,仿佛某种精密仪器在漫长岁月前停止运转后,残留至今的一声悠长叹息。
“这地方……拍恐怖片都不用额外布景了,直接能拿奥斯卡最佳场景奖。”林晓月紧跟着顾云深,忍不住小声嘀咕,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感觉寒气顺着脚底板往上爬,“空气质量检测绝对超标,回头得找机会控告我爹妈当年搞非法用工,工作环境严重不符合《劳动法》……当然,如果他们还在,并且这投诉有效的话。”
走在前方的顾云深,背影在晃动的手电光中显得格外挺拔而警惕,像一座移动的堡垒。他没有回应她的吐槽,全部感官似乎都化作了延伸出去的触角,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环境的每一丝异动,每一个回声。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深入大地的心脏。就在林晓月开始怀疑这梯子是不是通往地心的时候,前方终于豁然开朗。手电光扫过,隐约映照出一个远比地上废弃厂房要广阔、高挑得多的地下空间轮廓。空气中那股类似臭氧的、属于“科技”的味道也更加明显了。
顾云深打了个简洁的手势。跟随的技术人员立刻从装备包中取出几个拳头大小的球形装置,激活后轻轻抛向黑暗深处。这些小球无声地悬浮起来,周身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白光,如同数颗被驯服的人造月亮,缓缓升空,次第点亮,逐渐驱散了地下的千年黑暗,将整个空间的景象,清晰地、震撼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中节:凝固的“启明”与染血的忠诚
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实验室。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虽然绝大部分区域都覆盖着厚厚的、天鹅绒般的灰尘,许多庞大的设备也早已断电,如同陷入永恒沉睡的钢铁巨兽,但整体的布局和架构依然完整,依稀可见当年的尖端、繁忙与……某种庄严的秩序感。
大厅中央,是一个环形的、类似星际飞船指挥中心的区域,数个巨大的曲面显示屏黑着屏,像一只只失明的眼睛。控制台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按钮、旋钮和闪烁着微弱氧化光泽的接口,诉说着曾经的复杂运算与指令频传。四周则分布着不同的功能区间:有摆放着复杂支架和数个令人心悸的透明舱体的生物区(那些舱体让林晓月莫名联想到科幻电影里的冬眠舱,胃里一阵翻腾);有陈列着各种精密光学仪器和巨大感应器的物理区,镜片上蒙着尘,却依然反射着冷冽的光;还有一整面墙都是密集的、如同蜂巢般的服务器机柜的数据区,虽然所有指示灯早已熄灭,但那庞大的规模本身,就散发着令人敬畏的信息压迫感。
与地上那片刻意营造的废墟般的破败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虽然蒙尘,却基本保持着工作状态突然被强行中断时的样子。文件散落在台面,椅子微微拉出,仿佛在某一刻,所有人都接到了某个紧急指令,匆匆离去,只留下这些沉默的机器,忠诚地守护着一个被时光冻结的、巨大的秘密。
“这里就是……‘启明’……”林晓月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显得格外微弱。她的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冰冷的仪器和设备,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属于父母的温度,捕捉到他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那些纠缠她许久的、模糊的梦境碎片——母亲苏澜在生物区的舱体前专注记录数据的侧影,父亲沈瀚山(她猜测)在指挥中心与同事们激烈讨论时挥舞的手臂……在此刻,似乎终于找到了在现实世界中坚实的锚点,变得清晰而具体起来。
“大佬!顾总!你们快来看这个!”赵小暖(她坚持要跟来,理由是“多个人多份力量,而且我眼神好,跑得也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在环形控制台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响起。
那是一个半嵌入控制台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打开的厚重金属储物柜。柜门已经被岁月锈蚀,呈现出暗红的斑驳,但锁孔位置有近期被专业工具暴力破坏的痕迹,与周围保存完好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云深眼神一凝,示意技术人员上前。经过一番小心而专业的操作,那扇已经形同虚设的柜门被艰难地撬开了。
柜内空间不大,物品寥寥,却仿佛凝聚了此地所有的重量。那是几本厚厚的、皮质封面已然有些发硬开裂的工作日志,以及一个用高级防震材料紧紧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子。简单,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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