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心废墟的暮色带着铁锈般的冷意,将墨青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攥着源初符文碎片的手微微颤抖,碎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无界之主那句“情感锁”带来的灼痛——母亲的意识被封在符文深处?修复符文,她就会彻底消散?
这个念头像条毒蛇,钻进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抬手,无色之光狠狠砸向身旁的断柱,石柱应声碎裂,飞溅的石屑中,却映出母亲温柔的笑脸,那是他儿时在药圃里,母亲教他辨认虹芽草时的模样。
“娘……”墨青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不愿相信无界之主的话。那混蛋最擅长用谎言撕裂人心,从“遗忘之门”到初的陷阱,哪一次不是用虚假的选择逼他走向绝境?可这一次,它提到了“情感锁”——这个词,他在母亲遗留的手札里见过。
手札的最后一页,母亲用褪色的墨痕写着:“源初为根,情为锁,锁不住混沌,只锁得住归途。”当时他不解其意,此刻却如遭雷击——所谓“归途”,难道就是母亲的意识归宿?
无色之光突然剧烈波动,符文碎片上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阿青,勿念,归途即守护。”
字迹一闪而逝,快得像错觉。
墨青的心脏骤然紧缩。这不是错觉!母亲的意识真的在符文里!无界之主没有说谎!
修复,还是不修复?
这个问题像两团火,在他胸腔里反复灼烧。修复,意味着亲手抹去母亲最后的痕迹,那个在核影中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在记忆碎片里温柔叮嘱的母亲,将彻底化为虚无,连被记得的资格都没有。不修复,玄源大陆的地脉会在七天内彻底崩溃,北境冰原的融水会淹没半个大陆,南境的火山灰会遮蔽天空,忘忧镇的乡亲、回梦泽的生灵、并肩作战的同伴……都会跟着一起毁灭。
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幅画面:小棠的青绿光芒在岩浆中熄灭,林辰的混沌之力被洪水吞噬,阿澈的守序屏障在坍塌的地脉中碎裂……
“不……”墨青捂住脸,指缝间溢出的无色之光带着他的颤抖。
就在这时,界心废墟的地面突然震动,一道金绿色的光点从地脉深处钻出,悬浮在他面前。光点中,隐约能看到“始”残留的意识碎片,碎片里传递出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
“情感锁,非锁意识,乃锁‘执念’。001自愿入锁,为的是让符文记住‘守护’,而非‘牺牲’。修复符文,她的执念会融入符文,成为平衡的一部分,并非消散。”
墨青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你说什么?娘的意识不会消散?”
“始”的碎片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意识会转化。就像吾融入地脉,她会融入符文,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看着你守护玄源大陆。无界之主怕的,正是这份‘活着的守护’,所以才骗你。”
转化,而非消散?
墨青攥紧符文碎片,碎片的温度似乎变得温暖起来。他想起母亲手札里的“归途即守护”——或许,母亲从未想过真正离开,她选择将意识融入符文,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支撑他的力量。
“始”的碎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传递出最后的鼓励,随即化作金绿色的光流,融入符文碎片,为修复增添了一丝本源之力。
墨青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的两团火渐渐平息,化作一股坚定的力量。他明白了母亲的选择,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娘,我懂了。”他将符文碎片贴在胸口,无色之光重新变得稳定,“你的守护,我会接过来。玄源大陆的平衡,我会守住。”
他转身走向仪式阵,开始完善最后的纹路。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的无色之光与地脉的金绿色气息交织,在地面上勾勒出母亲手札里记载的“归守护符”——这是母亲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能安全释放“情感锁”的符文。
仪式阵的光芒越来越亮,与界心废墟的地脉产生共鸣,甚至隐约影响到了外界的能量紊乱——北境冰原的融化速度似乎放缓了,南境火山的喷发也暂时平息。
显然,修复仪式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小棠三人带回三样关键物品。
时间一天天过去,界心废墟还算平静,无界之主的残念没有再出现,或许是被仪式阵的力量震慑,或许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墨青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加固仪式阵,一边用无色之光滋养符文碎片,为最后的修复做准备。
第四天清晨,界心废墟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阿澈回来了!
但他的样子却让墨青的心瞬间揪紧——阿澈的白色长袍沾满了尘土,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缠绕着黑色的丝线,正是初残留的秩序之力。他的守序之力黯淡无光,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阿澈!你怎么了?”墨青急忙冲过去,无色之光注入他的伤口,压制黑色丝线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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