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战神 第96章 深渊回响，亡命迷途

黑暗。破碎的痛楚。能量枯竭带来的冰冷麻木。

林战的意识在无尽的深渊边缘载沉载浮。每一次试图凝聚，都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双臂血肉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巨兽啃噬过，新生的力量在源井那恐怖的吸力下几乎被抽干，经脉如同烧焦的枯枝，丹田内那枚奇异的“丹”黯淡无光，表面的暗金暗红纹路几乎消失，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火星，仿佛随时会熄灭。

源井的反噬，远超想象。那不仅仅是能量的掠夺，更带着一种冰冷浩瀚的意志冲击，险些将他的自我彻底同化、湮灭。若非古卷最后关头自动护主…

古卷！

一丝微弱的关切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艰难地传递过来。林战能感觉到，怀中那本残破的古卷气息也变得极其微弱，书页上那道焦黑的裂痕仿佛灼烧着他的灵魂。它为了救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旁边传来，是苏墨离。她半跪在地，惊鸿剑插在身边支撑着身体，脸色比雪还要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强行催发最后的本源剑气，她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极点，丹劲气旋彻底沉寂，经脉多处断裂，能坚持着没有昏迷，全靠一股惊人的意志力。

林晚的情况稍好，但也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捂着耳朵，仿佛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噪音侵袭。她离源井最近，那恐怖的意志冲击和能量咆哮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这里…不能久留…”林战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他们正身处一条狭窄、布满各种粗细管道和能量线路的维护通道内，空气浑浊，弥漫着机油和金属加热的味道。这里是之前慌不择路逃入的岔道，暂时隔绝了外部那令人窒息的蚀能威压和蜂巢区域的警报声，但绝非安全之所。远处，隐约能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引擎轰鸣声和冰冷的电子指令声正在迅速逼近！博士的追兵来了！

必须立刻离开！

林战试图撑起身体，却猛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再次栽倒。身体的虚弱程度远超预估，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全身无数撕裂的伤口，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和手臂的伤口渗出。

“你…”苏墨离看到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焦急，想要起身搀扶，自己却也是一个踉跄。

“别动！”林战低喝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如同刀子般刮过灼痛的肺部。他闭上眼睛，将全部意志沉入体内，如同淘金者般，艰难地在那一片狼藉的废墟中，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残存的力量。

战神意志的核心，那枚不屈的火种，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固地燃烧着。它微弱地照耀着干涸的经脉，引导着那仅存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新生力量——那是之前炼化蚀能、后来又险些被源井抽走，却奇迹般残留下来的一点点本源——缓缓流转。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锈钝的锯子切割神经。但渐渐地，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开始从丹田最深处重新滋生，如同岩石下顽强钻出的嫩芽。这股新生的力量，似乎因为经历了源井吸力的“淬炼”（或者说掠夺），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带着一种在毁灭边缘挣扎求存后的奇异韧性。

他引导着这丝微弱的力量，优先修复双腿的创伤。焦黑破碎的皮肤下，肉芽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艰难蠕动。

十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虽然脸色依旧惨白如纸，但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丝锐利。

“走！”他低吼一声，强行站起，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苏墨离，将她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林晚也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迅速跟上。

三人踉跄着沿着狭窄的维护通道向深处逃去。通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到处是岔路和废弃的管线，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金属锈蚀和尘埃味，显然已经远离了核心区域。

“左边…那边的能量波动最弱…好像通向…更老的废弃区…”林晚闭着眼，凭借着她那特殊的感知，艰难地指引着方向。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这里的能量环境极其混乱，干扰很强。

林战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向左边那条更加阴暗、布满蛛网的通道。现在，任何远离追兵和核心区域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身后的追捕声似乎被复杂的管道系统暂时隔绝了，但三人心头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博士绝不会放过他们，尤其是林战，他已经被标记为了“完美的实验体”。

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了不知多久，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最后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周围的管壁从冰冷的合金逐渐变成了粗糙的、未经打磨的岩石，空气中开始出现一股潮湿、带着陈腐气息的风。

“我们好像…离开钢铁獠牙的主要建筑结构了…”苏墨离虚弱地说道，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像是一条被遗忘的天然岩缝，后来被粗糙地开凿和利用，嵌入了部分管道和线路。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被锈蚀的铁栅栏封住的洞口，栅栏早已破损，只剩下几根扭曲的钢筋。冰冷的、带着浓重腥味的风正从洞外呼呼地灌进来。

林战小心地探出头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仿佛整座山腹都被掏空了！看不到顶，只有无尽的黑暗。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隐约能听到轰隆隆的水声，仿佛有地下暗河在奔腾。而他们所在的洞口，仅仅是这巨大空腔岩壁上无数个类似出口中的一个。

空腔的对面，遥远的另一端，隐约可以看到钢铁獠牙总部基地那宏伟而冰冷的金属建筑结构，如同巨兽的巢穴般依附在岩壁上，灯火通明，无数管道和通道如同血管般连接其中。更下方，深渊的底部，似乎有暗红色的光芒在隐约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那里，恐怕才是真正连接着“蚀能之源”本体的地方！

他们竟然阴差阳错地逃到了基地外围的天然岩层区域！

暂时安全了，但也陷入了新的困境。前无去路，后可能有追兵，下方是未知的深渊。

“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尽快恢复…”林战喘息着，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岩壁。很快，他发现在他们下方约五六米处，有一个向内凹陷的、被几块巨石遮挡住的天然小平台，位置相当隐蔽。

“下面！”他示意苏墨离和林晚。

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岩壁向下攀爬，林战几乎是用身体拖着苏墨离，每一下都牵动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在了那个只有几平米见方的小平台上。

平台深处有一个浅浅的凹洞，刚好可以容纳三人藏身。一进入这里，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来自钢铁獠牙基地和源井的压迫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林战将苏墨离小心地放在洞内最干燥的地方，自己也几乎脱力地靠坐在岩壁上，剧烈喘息。林晚则紧张地守在洞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暂时…安全了。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了小小的藏身之所，只有三人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压抑、绝望、重伤、前途未卜…沉重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良久，苏墨离看着林战那惨不忍睹的双臂和身上依旧在缓慢渗血的伤口，声音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你刚才…太乱来了…差点就…”

“不乱来，现在我们已经死了。”林战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平静。他低头看着自己依旧残留着暗红痕迹、缓慢愈合的双手，熔金与暗红交织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而且…并非全无收获。”

他抬起手，指尖艰难地凝聚起一丝微弱到极点的、却异常凝练的暗赤色能量。这丝能量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反而带着一种沉凝、内敛的特性，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

“源井的吸力…虽然几乎抽干了我，但也像一把最残酷的锻锤，将我之前仓促炼化、驳杂不纯的力量狠狠淬炼了一遍…”林战感受着体内那丝新生的、更加坚韧的力量核心，“活下来，这股力量…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在接触源井裂痕的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一点东西…”

“听到？”苏墨离和林晚都看向他。

“很模糊…很混乱…”林战努力回忆着那短暂却震撼灵魂的接触，“像是无数灵魂在痛苦哀嚎…又像是星辰崩灭的叹息…但在这混乱深处…似乎真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痛苦’和…‘渴望’？和晚晚之前感知到的很像，但更加…古老和浩瀚…”

这个发现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蚀能之源真的拥有某种“意识”或“状态”，并且正处于痛苦和渴望之中，那百年前的灾难、博士的疯狂、乃至武道的没落…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加惊人的真相？

“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一切。”林战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博士想抓我，不仅仅是为了研究，他恐怕是想利用我这种能‘接触’甚至‘适应’源井特性的体质，来完成他最终的进化。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可是…我们现在…”苏墨离看着两人重伤的状态，语气沉重。

“恢复。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林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洞外那深邃的、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深渊，“这里能量稀薄，但并非完全没有。而且…远离源井主体，那些散逸的蚀能反而更加‘温和’…”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

他看向林晚：“晚晚，你能感觉到这附近，哪里有相对稳定、可以安全汲取的游离蚀能吗？不需要多，只要一丝丝…”

林晚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许久，终于指向平台下方某个方向的岩壁：“那边…大概十米外…岩缝里…有一小缕…很安静…像在睡觉…”

“好。”林战点头，眼中闪过疯狂而理性的光芒，“等我稍微恢复一点力气，就去把它‘拿’过来。”

他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全力引导体内那丝新生的坚韧力量，加速修复身体。这一次，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疗伤，更是要尽快恢复一定的行动力，去进行下一次危险的“狩猎”。

苏墨离看着他那坚毅却布满伤痕的侧脸，最终没有再劝阻，只是默默地将惊鸿剑横于膝上，也开始竭尽全力地调息起来。她知道，疯狂的赌博仍在继续，但这是他们唯一的路。

亡命迷途，深渊回响。在这被遗忘的角落，微弱的薪火再次开始倔强地燃烧，等待着下一次燎原的机会。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钢铁獠牙基地深处，博士正看着屏幕上失去他们踪迹的区域，脸上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更加感兴趣的笑容。

“逃吧，挣扎吧，我亲爱的实验体…你吸收得越多，与‘源’的联系就越深…等你变得足够‘美味’…就是我来收获的时候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控制台。

“启动‘清道夫’。把藏在岩缝里的小老鼠们…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