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战神 第20章 黑石峪的血与疑

黑石峪，风如鬼哭。

苏墨离霜衣染血，剑指陈枭：“你身上的蚀能伤痕，作何解释？！”

林战立于高崖，战神之瞳洞穿谎言——遍地同门尸骸，竟藏着自相残杀的刀痕！

当染血的钢铁獠牙铭牌举起，陈枭脸上的悲恸寸寸龟裂！

“动手！”他狞笑顿棍，阴影中爬出半人半机械的扭曲同门…

黑石峪。

这名字取得半点不差。入眼处，没有半分绿意，只有无数嶙峋怪异的巨大黑色石柱拔地而起，如同远古巨兽参差不齐的獠牙，刺向铅灰色的低垂天幕。狂风在石林间疯狂穿梭、碰撞、撕扯，发出凄厉呜咽般的怪响，像是无数怨魂在耳畔尖啸，刮得人裸露的皮肤生疼。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金属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恶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如同毒蛇般钻进骨髓里的阴冷气息，构成了这片死亡之地的背景气味。

当苏墨离带着精武门驰援的化劲以上弟子和长老，如同数道撕裂夜幕的利箭射入这片黑色石林时，战斗的尾声余烬尚未冷却。

惨烈！

触目所及，皆是狼藉与死亡！碎裂的黑色岩石上，泼洒着大片大片暗红近黑、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浆，在昏沉的光线下反射着粘稠的光泽。断裂的刀剑、崩碎的长棍碎片散落各处，间或能看到闪烁着微弱电火花、冒着青烟的机械义肢残骸。十几名穿着精武门青色劲装的弟子，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肢体残缺，有的胸口塌陷，生死不知。仅存的七八名弟子，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背靠着一根最为粗壮的擎天黑石柱，结成摇摇欲坠的防御圆阵。他们脸上混杂着悲愤、绝望和激战后的麻木，手中的兵器兀自颤抖，死死盯着石林深处涌动的黑暗。

陈枭，就站在这残阵的最前方。

他身上的精武门制式青色劲装破损多处，露出内里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贴身护甲。脸上沾着血污和硝烟，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悲恸”。手中那根标志性的精钢长棍杵在地上，棍身血迹斑斑，他微微喘息着，气息显得有些“紊乱”。

“墨离师姐！你们……终于来了！” 看到苏墨离等人如同神兵天降，陈枭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阴霾，随即被汹涌的“惊喜”和“沉痛”取代。他指着地上几具穿着钢铁獠牙制式灰色外骨骼、死状各异的尸体，以及更远处几具被烧得焦黑扭曲、几乎不成人形的改造人残骸，声音嘶哑，“是钢铁獠牙的杂碎！他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兄弟们……兄弟们死伤惨重啊！这帮畜生！”

他的话语充满了“愤怒”与“自责”，配合着现场惨烈的景象，极具感染力。几名驰援而来的年轻弟子眼圈瞬间红了，看着同门尸体，悲愤填膺。

苏墨离的身影如同霜雪凝成的标枪，稳稳落在战场中央。丹劲强者的敏锐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张开，笼罩全场。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战场每一个角落，速度快得惊人。

不对！

钢铁獠牙留下的尸体数量，远少于精武门弟子的伤亡比例！这不像是遭遇伏击，更像是……单方面的屠杀！

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改造人残骸，损毁方式极其诡异！并非被强大的古武劲力直接震碎或斩断，更像是……内部的能量核心被瞬间过载引爆？而且引爆点异常集中，像是被精准的劲力强行打入核心引发！这绝非混战中能达到的效果！

空气中那股阴冷的、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苏墨离绝不会认错！这是第二卷中，林战在废弃工厂击杀那名代号“灰鼠”的改造人后，残留的诡异能量气息！林战称之为——“蚀能”！

她心头警铃大作！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一名倒在血泊边缘、重伤昏迷的弟子。不顾地上的污血，苏墨离蹲下身，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搭上对方冰冷的手腕。

嗡！

一丝微弱却极其顽固、如同附骨之蛆的阴寒气息，瞬间顺着她的指尖反馈回来！这气息冰冷、污秽、充满了侵蚀性，正如同活物般钻入昏迷弟子的经脉深处，疯狂吞噬着他残存的气血生机！正是那“蚀能”！

苏墨离猛地抬头！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冰剑，瞬间刺向站在石柱前的陈枭！声音冷冽如寒泉，压过呜咽的风声：“陈枭师弟！你确定……来袭者只有钢铁獠牙？”

陈枭心头一跳，脸上悲恸不变：“师姐何意？除了这帮杂碎，还能有谁？”

苏墨离缓缓站起身，纤尘不染的霜白衣襟在血腥的风中微微飘动。她抬起手，指向陈枭暴露在破损劲装外、左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令人作呕的青黑色，绝非寻常利器或能量武器造成的灼伤或切割伤！

“那你身上这道伤……” 苏墨离的声音如同冰珠碰撞，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又作何解释？这伤口边缘的侵蚀痕迹，这残留的阴冷气息……可不像普通改造人的手段！”

陈枭眼底的慌乱一闪而逝，随即被“愤恨”取代，他立刻运转气血，手臂肌肉贲张，试图将那抹青黑色压制下去：“师姐怀疑我？！是那个领头的b级改造人！他的爪子淬了剧毒！带着一种古怪的能量，极其难缠！我拼尽全力才将其逼退，这毒劲却如附骨之疽，极难驱除！”

他气血运转间，伤口处的青黑色似乎被强横的气血压制，淡去了一丝。然而，苏墨离丹劲修为何等敏锐？她清晰地捕捉到，在陈枭气血奔涌的刹那，其体内气血流转的路径上，出现了一丝极其隐晦、微不可察的滞涩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荆棘，缠绕在他的经脉之上，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血之力！这感觉……与那昏迷弟子体内的蚀能侵蚀，如出一辙！只是陈枭体内的这股力量，似乎……被驯服了？或者说，在缓慢地与他融合？

“古怪能量？” 苏墨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命令，丹劲气势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瞬间冻结了方圆十丈内的空气，连呜咽的风声都为之窒息！“所有伤者，立刻原地运功！全力逼出体内异种气劲！不得有丝毫懈怠！张师弟！李师弟！仔细检查所有敌人尸体和战场痕迹！任何异常，无论多细微，立刻报我！”

她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军令！支持她的长老和弟子立刻行动。伤者盘膝坐下，咬牙运转功法，试图驱逐那阴冷的蚀能。张、李两位经验老道的化劲弟子，则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迅速扑向那些钢铁獠牙的尸体和改造人残骸。

陈枭的脸色，在苏墨离那洞彻一切的目光和冰冷的命令下，终于控制不住地阴沉下来，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暴戾和焦躁。

……

高崖之上，一块形如鹰喙的黑色巨岩顶端。

林战如同磐石般矗立，玄色的旧布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下方战场的惨烈、陈枭的“悲恸”表演、苏墨离的质问与命令……尽收眼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沉寂了三年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又如同高踞云端的神只，不带丝毫感情地俯视着这片修罗场。

目光所及之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脑海，被苏醒的战神意志瞬间解析、推演、重构：

精武门弟子的伤口分布……正面居多，伤口角度、受力方式……符合遭遇战正面搏杀特征。但……那几具倒在石柱阴影后、被刻意拖到角落的尸体！伤口在背后！角度刁钻至极！甚至有一处致命伤，是从后心刺入，角度由下而上，这分明是……精通本门“追风步”绕后突袭、配合“断魂刺”短打手法才能造成的伤口！凶手，是精武门自己人！

钢铁獠牙那些“被内部引爆”的焦黑残骸附近……地面有极其细微的、被强大刚猛劲力刻意震散、掩盖的脚印痕迹！那步伐间距、发力习惯、脚尖内扣的角度……是精武门核心弟子必修的“追风步”的变种！而且，这劲力属性……带着一股熟悉的、霸道刚猛的味道……陈枭的“裂石棍意”！

陈枭那“悲恸”呼喊下，极力掩饰的气血运转……在战神意志对能量流转的极致敏感下，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清晰！他体内，一股与下方战场残留的阴冷蚀能同源、却更加精纯、更加内敛、如同被驯服的毒蛇般盘踞的力量，正与他的气血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纠缠着！它在吞噬陈枭的气血，但同时……也在被陈枭体内的某种东西缓慢地吸收、转化！如同……共生？或者说，初步改造？！

“引狼入室……自相残杀……” 林战心中一片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席卷全身。陈枭不仅勾结钢铁獠牙，更是利用这次所谓的“遇袭”，在清除门内忠于苏墨离和老门主的弟子！甚至，他本人很可能已经接受了钢铁獠牙某种基于“蚀能”的初步改造！那手臂上的伤，与其说是敌人所留，不如说是改造融合尚未完成、力量失控反噬的痕迹！他在撒谎！他才是这场杀戮的导演！

就在这时——

“大师姐！您看这个！” 负责检查的张师弟在一具相对还算完整的改造人焦尸旁，不顾焦臭，从一堆融化的金属垃圾中，奋力扒拉出一块巴掌大小、边缘扭曲变形、但主体尚存的暗银色金属铭牌！铭牌上，一个扭曲的、如同抽象化毒蛇獠牙的符号，以及下方一串特殊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编号，清晰可见！

张师弟脸色剧变，如同捧着烫手的烙铁，快步冲到苏墨离身边，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大师姐！您看！这……这是钢铁獠牙内部高级技术人员的身份铭牌！这编号……我认得！是最高机密实验室‘深渊回响’的专属标记！只有‘博士’直属的核心研究员和……S级项目实验体才有资格佩戴！这绝不是普通战斗人员！”

深渊回响！博士！S级实验体！

这几个词如同重磅炸弹，在苏墨离脑海中轰然炸开！第二卷末尾，林战拼死带回的零星情报碎片瞬间串联！那个隐藏在钢铁獠牙幕后、疯狂研究蚀能的“博士”！那个试图掌控灭世之力的疯子！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同两道冻结万物的寒冰射线，死死钉在陈枭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那目光中的杀意与质问，几乎要将他的灵魂都洞穿！

“陈枭！” 苏墨离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刮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机，“这块铭牌！作何解释？！这个改造人，绝非你口中的普通b级头目！他来自钢铁獠牙最核心的‘深渊回响’实验室！说！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你们在黑石峪，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证据！铁证如山！指向了那最黑暗、最不可饶恕的真相！

陈枭脸上的“悲恸”、“愤恨”如同劣质的墙皮，在这一刻寸寸剥落、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惶、被彻底戳穿的狰狞，以及一种困兽犹斗的疯狂！

“解……解释？” 陈枭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握紧了手中的精钢长棍，指节捏得发白，试图做最后的狡辩，“师姐……这……或许是那改造人头目……随身携带的……我……”

“够了！！！” 苏墨离的厉喝如同平地惊雷，蕴含着丹劲强者全部的愤怒与威压，瞬间打断了陈枭苍白无力的狡辩！霜白色的气劲如同怒放的冰莲，轰然爆发！以她为中心，十丈之内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空气温度骤降至冰点！

“陈枭！” 苏墨离软剑已然在手，剑尖直指陈枭，剑身嗡鸣，发出渴饮鲜血的清越颤音，“勾结外敌！残害同门！弑师篡位！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今日，我苏墨离以代门主之名，清理门户！给我拿下！”

“拿下我？苏墨离！你休想！” 伪装彻底撕破！陈枭脸上所有的惊惶瞬间被极致的狰狞和疯狂取代！他眼中爆射出野兽般的凶光，一股混杂着暗红气血与青黑色蚀能的狂暴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冲天而起！气息强度瞬间突破了化劲巅峰的界限，直逼丹劲门槛！他猛地将手中精钢长棍往地上狠狠一顿！

咚！！！

一声沉闷如巨鼓擂动的巨响！棍尾砸落之处，坚硬的黑色岩石地面蛛网般裂开！

“就凭你们这些守着棺材板的腐朽之辈？精武门早就该换天了！” 陈枭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音因为蚀能的侵蚀而变得嘶哑扭曲，“看看！这才是力量！钢铁獠牙赐予我的，通往新世界的力量！动手！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他疯狂的命令——

嗖！嗖！嗖！嗖！

十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石林深处最浓重的阴影中骤然现身！他们并非穿着钢铁獠牙的制式装备，而是穿着被撕裂的精武门青色劲装，或者干脆**着上身。但他们的身体，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状态！

有的手臂被替换成闪烁着寒光的合金利爪，爪尖滴落着粘稠的、混杂着血液和机油的液体；有的半边脸颊覆盖着金属装甲，电子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有的胸腔被打开，露出里面蠕动着的、缠绕着青黑色能量管线的机械内脏；更有人背后伸出粗壮的金属蝎尾，尾钩滴淌着幽蓝色的毒液！他们眼神空洞、麻木，或者充满了混乱的嗜血**，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诡异而强大，混杂着人类的气血、冰冷的机械能，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蚀能污染！其中几人的压迫感，赫然已接近b级改造人！

这些人，赫然是精武门内，那些早已被陈枭暗中拉拢、利诱、或强行控制，并接受了钢铁獠牙“蚀能改造”试验的门人弟子！他们之中，甚至包括两名一直沉默寡言、在门内颇有威望的中年执事！此刻，他们如同被唤醒的傀儡，眼中再无同门之情，只有冰冷的杀意！

更令人心寒的是，一直站在陈元礼旁系、沉默不语的四长老和五长老，此刻竟也缓缓地、带着一种复杂却决然的神情，迈步站到了陈枭身后！他们身上虽无明显的机械改造痕迹，但气血运转间，同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蚀能滞涩感！

“你们……竟然也……” 支持苏墨离的长老和弟子们又惊又怒，看着这些曾经的同门，如今变成半人半机械的怪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哈哈哈！苏墨离！看到了吗？这就是大势所趋！这就是进化的方向！” 陈枭状若疯魔，周身暗红与青黑交织的气焰熊熊燃烧，手中的精钢长棍发出嗡鸣，棍头“咔哒”一声，猛地弹出三只闪烁着深紫色幽光、一看就淬有剧毒的锋利合金爪！“旧的时代该结束了！今日，就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新精武门的诞生！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地狱传来的号角！

那些被改造的弟子、叛变的长老和执事，如同挣脱了锁链的凶兽，发出非人的咆哮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裹挟着钢铁、血肉与蚀能混合的狂暴腥风，悍不畏死地扑向苏墨离和她身后那些目眦欲裂的同门！

刀光、爪影、能量光束、蚀能毒雾……瞬间将这片染血的黑色石林，化作了同门相残的修罗地狱！

真正的精武门内战，在这充斥着背叛与死亡气息的黑石峪，轰然爆发！血光，瞬间冲天而起！

高崖之上，林战看着下方瞬间陷入血腥混战的同门，看着那些扭曲的、被改造的昔日面孔，看着陈枭在蚀能加持下膨胀狰狞的身影，看着苏墨离在数名叛徒围攻下依旧挺直如松、剑光如霜的坚韧背影。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混杂着浓烈血腥、金属焦臭和蚀能阴冷的污浊空气。

再睁开眼时，那沉寂如渊的眼底，一点赤金色的火星，骤然爆燃！瞬间化作焚尽八荒的滔天烈焰！沉寂三年的战神之血，在背叛的刺激下，在守护的意志驱动下，彻底沸腾、咆哮！

他一步踏出鹰喙巨岩！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身形却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又如同九天坠落的星辰！玄衣在狂风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裹挟着压抑到极致、即将撕裂苍穹的恐怖风暴，朝着下方那血腥战场的绝对核心——陈枭！轰然砸落！

战神下山！只为——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