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战神 第6章 九棺血泪·蚀心初醒

粘稠的、带着浓烈铁锈和**甜腥味的黑暗，包裹着林战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沉重如破鼓的心跳。右臂传来的剧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在坠落失重中愈发尖锐蚀骨——那钻入骨髓的蚀能紫雾如同亿万只饥饿的毒蚁，疯狂啃噬着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

幻象如同附骨之蛆，在剧痛中滋生、蔓延：

铅灰色的天空被无形的巨爪撕裂，巨大的、流淌着粘稠紫液的裂缝横亘苍穹。粘稠如沥青的紫色“雨滴”瓢泼而下，砸在冰冷的钢铁都市上。摩天大楼的外墙玻璃如同蜡像般融化，扭曲变形，流淌下紫色的、冒着气泡的粘液。街道上，惊恐奔逃的人群身体开始畸变膨胀，皮肤长出恶心的脓包和蠕动的肉瘤，骨骼在皮肉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尖叫着，眼睁睁看着怀中的孩子皮肤寸寸剥落，露出粉红的内里，细小的骨骼却在紫雨中疯狂拉长、扭曲，刺破血肉，化作一只尖叫的、长满骨刺的畸形怪物！更远处，废弃的汽车、扭曲的路灯、坍塌的钢筋水泥，在紫液的浸泡下，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融合，最终形成一座座不断搏动、流淌着紫色脓液的巨大血肉山丘！整个新港市，正在融化成一片翻腾的、散发恶臭的紫色血肉沼泽！*

“呃啊——！”林战在幻象的深渊中痛苦嘶吼，现实与噩梦的界限彻底模糊。下坠感骤然加剧！

“意守丹田！抱元守一！”一声苍老却如洪钟大吕的断喝，如同利剑刺破混沌的幻境，狠狠扎进林战的脑海！

紧接着，一只枯瘦却蕴含千钧之力的手掌，如同烙铁般印在他后心“灵台穴”！一股磅礴、坚韧却又带着岁月沧桑的青灰色劲气，如同奔腾的江河决堤般涌入他濒临崩溃的经脉！这股力量并非强行驱散蚀能，而是在林战体内瞬间编织成一张巨大、细密的无形之网，强行束缚住那些狂暴乱窜的蚀能紫雾，将它们暂时困锁在右臂区域。

剧痛稍减，神智为之一清！

轰！砰！咚！

三声沉闷的撞击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林战、苏墨离、老马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战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涌上，被他强行咽下。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包裹着一切。空气冰冷、潮湿，带着浓烈的土腥味、铁锈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亿万生灵血液沉淀万年后的腐朽甜腥。这气味钻入鼻腔，直冲脑髓，令人作呕又莫名心悸。

“这…这是何处？”苏墨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手中的霜白长剑嗡鸣着亮起微弱却坚韧的丹劲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寒星，勉强照亮了周身几尺的范围。

微光所及，是布满湿滑苔藓的冰冷青砖地面。光芒再往前探——

嗡！

林战和苏墨离的心脏同时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

九具庞大得超乎想象的青铜巨棺，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呈一个巨大而玄奥的九宫方位排列在他们眼前！每一具巨棺都高达丈余，长逾三丈，通体由某种暗沉无光的青铜铸造，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和狰狞兽纹。岁月在上面留下了厚重的铜绿和深褐色的锈迹，如同凝固的血痂。棺盖严丝合缝，阴刻着巨大的、古朴苍劲的篆字，在丹劲微光下隐约可辨：

“开山祖师·武魁”、“二代门主·战狂”、“三代门主·镇岳”……一直到最靠近中央的一具棺椁上，赫然刻着——“七代门主·陈正阳”！

苏墨离的剑尖剧烈地颤抖起来，丹劲光芒明灭不定。她踉跄一步，指尖颤抖着抚上刻着“陈正阳”三字的冰冷棺椁，那触感如同触摸万年寒冰，冻得她骨髓生寒。“师父…您…您守的竟是…此物？”声音哽咽，带着巨大的悲怆和难以置信。

而在这九具散发着无尽悲怆与苍凉气息的青铜巨棺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数尺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一种非金非玉、漆黑如墨的奇异石材筑成，表面同样刻满了更加复杂、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符文。祭坛正中，悬浮着一颗…心脏！

不，那并非血肉心脏！它约莫有成年男子头颅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不断变幻、流转的暗紫色晶体结构。它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缓缓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无声却撼动灵魂的波动，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紫色能量涟漪荡漾开来。随着它的搏动，更加骇人的一幕出现了——九具青铜巨棺的棺盖缝隙处，竟缓缓渗出粘稠如油、漆黑如墨的液体！

这黑液无声流淌，顺着棺椁上深深的符文沟壑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如同垂死巨人的血泪。更诡异的是，这些流淌的黑液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在地面上自动汇聚、流淌，最终在九棺之间，勾勒出一个巨大、复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符阵！符阵的中心，正对着祭坛上那颗搏动的暗紫晶体心脏！

蚀能结晶！九棺血祭大阵！

林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颗搏动的晶体心脏上。战神意志被这古老、悲怆、邪恶的场景彻底激发，无需苏墨离解释，他的神念已不由自主地浸入离他最近一具棺椁表面那深深刻入铜胎的暗红字迹中。那不是墨，是早已干涸、渗入青铜的…真正的血！

血字如同活了过来，带着书写者临终前的无尽悲愤与警示，轰然冲入他的脑海：

宣武三年庚子，天裂紫痕，蚀雨降世。

苍穹泣血，大地疮痍。草木疯长化肉藤，鸟兽畸变生獠牙。

凡俗血肉触之即融，金石土木沾之成糜。人间乐土，顷刻化作无间炼狱！

吾辈九人，承精武门历代英魂遗志，罡劲大成，然人力有穷，难抗天灾。

为阻蚀能灭世，护此间生灵一线生机…

决以身为锁，燃魂为焰！引蚀能入体，铸此九具镇魔铜棺！

吾等武脉为引，神魂为链，永镇蚀能之源于此！

后世弟子谨记：

此钥碎，此棺破，蚀灾必重临大地！万物皆休！

护之！守之！以命继之！

血书的信息如同海啸冲击着林战的心神。百年蚀灾！九大罡劲祖师燃魂铸棺！以身为锁！

当他的神念扫过最后一具、刻着“陈正阳”的棺椁时，一行明显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字迹更加凌乱、每一笔都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刻下的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罪徒陈正阳绝笔：封印将溃！

吾徒…陈枭…已堕魔道！投效邪佞…觊觎钥心…

悔！恨！恨！恨！

“陈枭…堕魔…觊觎钥心…”林战喃喃自语，巨大的愤怒与悲凉几乎将他淹没。师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刻下的不是遗言，是血泪的警示！是滔天的恨意！

“师父！”苏墨离也看到了那行绝笔，悲呼一声，泪如雨下，手指死死抠进冰冷的铜棺缝隙。

就在这时——

嗡！！！

那颗悬浮的暗紫色蚀能结晶心脏，毫无征兆地剧烈搏动了一下！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能量涟漪猛地炸开！一道凝练如实质、只有拇指粗细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深紫色光束，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毫无征兆地从结晶心脏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心神剧震、毫无防备的苏墨离眉心！

快！快得超越了思维的速度！

“小心！”距离苏墨离稍近的老马，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佝偻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与其外貌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

噗！

滋啦——！

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老马枯瘦的身躯如同瞬移般挡在苏墨离身前！那道深紫色的光束，擦着他格挡的左臂外侧掠过！

没有剧烈的爆炸，只有如同强酸腐蚀般的可怕景象！老马左臂外侧的皮肉，在紫光掠过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王水的蜡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变黑、剥落！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仅仅是一擦而过，就露出了下方森白的臂骨！骨头上也留下了焦黑的灼痕！

“马伯！”苏墨离和林战同时惊呼！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一出好戏！师徒情深？同门大义？哈哈哈！”一个冰冷、扭曲、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在这死寂的地窟中响起，充满了戏谑和疯狂。

那颗刚刚射出致命光束的蚀能结晶心脏，表面紫光流转，竟然投射出一个清晰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的人，穿着一尘不染的雪白科研长袍，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文质彬彬。然而，他那双眼睛——冰冷、狂热、如同观察小白鼠般的眼神，透过镜片扫视着下方的林战三人，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底发寒的弧度。正是钢铁獠牙的幕后掌控者——“博士”！

“自我介绍一下，”博士的影像优雅地行了一个抚胸礼，动作却带着非人的僵硬感，“感谢你们，特别是陈枭那个蠢货最后的‘奉献’，让封印的卸载效率终于突破了百分之七十的关键阈值！”

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

“不可能！九棺血阵犹在，祖师英灵未散！封印岂容你亵渎！”老马捂着焦黑的左臂，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怒意。

“英灵？哈哈哈！”博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镜片上寒光闪烁，“一群燃烧自己的可怜虫罢了！他们的‘英灵’，不过是这蚀能结晶最好的养分！维持这脆弱封印的能量来源，正是他们燃烧自身后残存、被蚀能污染的武魄！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他张开双臂，影像在蚀能结晶上扭曲放大，如同俯视众生的邪神：“看看这完美的造物！蚀能之心！它蕴含的力量，足以让整个文明跃迁！而你们这些守着腐朽武道的古董，却视之为洪水猛兽？愚昧！可悲！”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苏墨离和强忍剧痛、眼中燃烧着怒火的林战，最终定格在老马身上：“还有你，陈正阳身边最后一条忠心的老狗。这些年，装疯卖傻扫地的日子，不好过吧？可惜，你的戏，该落幕了。”

轰隆隆——！！！

博士话音未落，地窟坚硬的穹顶猛地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数巨大的碎石如同陨石般砸落！刺目的探照灯光柱撕裂黑暗，混合着引擎的咆哮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嘭！嘭！嘭！

三根巨大的、顶端闪烁着幽蓝能量光刃的金属钻杆，如同毒龙般狠狠刺穿穹顶，深深扎入地窟地面！紧接着，三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圆柱形钢铁空降舱，如同巨大的棺材，顺着钻杆轰然砸落！舱门在液压声中猛地弹开，喷出冰冷的白色低温雾气。

沉重的金属战靴踏碎弥漫的寒气，踏碎了散落的碎石，也踏碎了地窟中悲怆沉重的氛围。

一个高达两米三、全身覆盖着厚重暗灰色合金装甲的钢铁巨人，率先从中间的空降舱中走出。他的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颤。面甲上，一双猩红的电子义眼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中央祭坛的蚀能结晶上。冰冷的机械合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响彻地窟：

“钢铁獠牙，A级行动组指挥官，吴震。”

“奉博士令：清场！回收蚀能核心！”

他根本没有把林战三人放在眼里，铁足抬起，带着万钧之力，朝着最近的一具刻着“二代门主·战狂”的青铜巨棺，狠狠踏下！

“不——！”苏墨离目眦欲裂，霜白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寒芒！她身影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吴震！

“精武门人何在！”老马须发皆张，仅存的右臂青筋暴起，厉声怒吼！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地窟穹顶破口处，以及四周的黑暗甬道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怒吼！一个个浑身浴血、衣衫破碎的身影从废墟和阴影中挣扎着爬了出来！有断了手臂仍紧握断刀的，有满脸血污一瘸一拐的…他们是被陈枭叛乱和钢铁獠牙袭击后残存的精武弟子！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绝望与决绝交织的火焰！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他们嘶吼着，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血肉之躯，悍然冲向那些钢铁獠牙的精锐士兵和动力装甲，用身体，用残破的武器，用最后的力量，死死挡在九具青铜巨棺之前！

“护棺！！”

“死战不退！！”

悲壮的吼声在地窟中回荡，瞬间被金属碰撞的巨响、能量武器的嘶鸣和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淹没！

林战站在原地，右臂的紫黑色纹路在蚀能结晶的牵引下，如同活物般搏动、蔓延。他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祖师泣血的棺椁，舍身护棺的同门，冰冷的钢铁洪流…百年血书中的警示在耳边轰鸣，陈枭背叛的嘴脸在脑海闪现，师父临终的恨意灼烧着灵魂！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戾与决绝，混合着右臂蚀能带来的毁灭冲动，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不再压制，不再抗拒！反而主动催动《无名古卷》中的法门，将战神意志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中央祭坛！那只被蚀能侵蚀、布满紫黑色纹路的右拳，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气势，狠狠地、毫无保留地砸向那颗搏动着的蚀能结晶心脏！

“这一局！老子押命！！！”

就在拳锋即将触及那暗紫色晶体的瞬间——

嗡！嗡！嗡！

九具青铜巨棺仿佛被彻底激怒！棺盖剧烈震动！九道凝练到极致、如同黑龙般的粘稠黑血，猛地从棺盖缝隙中喷射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精准无比地灌入林战头顶的“百会穴”！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纯粹的**之痛，更像是灵魂被撕裂、被强行塞入无数狂暴的记忆碎片！百年前九大罡劲宗师燃魂铸棺时的冲天战意、面对灭世蚀潮的无尽悲怆、以身化锁封印邪魔的决绝意志…如同滔天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

在这灵魂几乎要被撑爆的剧痛中，一个苍茫、古老、仿佛来自时间长河彼岸的宏大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罡劲之上…是为…武神！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却显得无比清晰！

林战那布满紫黑色纹路的拳头，终于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蚀能结晶心脏之上！拳锋接触点，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瞬间出现在那坚不可摧的暗紫色晶体表面！

与此同时，他那只被黑血灌顶的右臂，皮肤下的紫黑色纹路骤然亮起妖异的紫金光芒！皮肤表面，一层细密的、如同龙鳞般的角质层，刺破血肉，狰狞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