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战神 第165章 初触遗骸与暗处的目光

“远征者号”如同一位谨慎的探路者，悬浮在“深渊之眼”的外围。主屏幕上，那片扭曲的空间区域占据了绝大部分视野，近距离观察下，更能感受到其带来的压迫感。那不是纯粹的物质结构，更像是空间本身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撕裂、揉碎后，又被强行粘合在一起的产物，残留的星骸遗迹如同怪异的骨骼，从这片空间的“伤口”中刺出，其上流淌着不祥的、时而幽蓝时而暗紫的能量流光——蚀能与某种未知纯净能量交织的具象化。

舰桥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紧盯着自己面前的控制台。苏墨离坐镇中央指挥席，背脊挺得笔直，清澈的目光扫过不断刷新的数据流，偶尔下达简短的调整指令，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仿佛一座永不融化的冰山，镇住了全场可能浮动的人心。

林战站在她侧后方不远的位置，双手抱臂，沉默地看着主屏幕上传回的、由高精度探测阵列扫描并构建出的遗迹外部三维模型。模型不断旋转，放大着细节。那些巨大的、非金非石的构造体表面，布满了无法理解的几何纹路，有些区域相对完整，闪烁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律动的光华；而更多的地方则是残破不堪，被一种如同沥青般粘稠、不断蠕动侵蚀的暗紫色能量所覆盖——那便是具象化的蚀能污染。他的眉心微微蹙起，体内新生的力量对那片遗迹的反应愈发清晰，那是一种混杂着亲切呼唤与危险警示的矛盾悸动。

“舰长，首批‘工蜂-IV型’侦察单元已抵达预定投放坐标，准备进行接触式扫描。”导航员报告道。

“准许投放。启动全频段被动监测，记录所有能量反应及信息波动。”苏墨离命令道，她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一下，暴露了她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数个体积小巧、形如六角蜂巢的银灰色探测器，从“远征者号”的发射舱悄无声息地滑出，尾部推进器亮起微弱的蓝光，朝着最近的一处相对平坦的遗迹平台飞去。它们将执行最初步的物理接触和环境采样任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探测器传回的高清画面上。冰冷的金属平台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幽光，那些蚀能污染区域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一切看似平静。

然而，就在第一个“工蜂”探测器底部的采样探针即将触碰到平台表面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平台表面那些原本看似静止的、被蚀能污染的复杂纹路，骤然如同血管般鼓胀、亮起！刺目的暗紫色光芒爆发开来，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力场。探测器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粘滞力的墙壁，速度骤减，外部装甲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肉眼可见地被一种暗紫色的能量物质快速覆盖、腐蚀！

“警告！1号、3号工蜂单元遭到高强度未知能量侵蚀！护盾过载！结构完整性急速下降！”

“能量反应类型识别……与蚀能污染同源，但更具攻击性和排他性！像是一种……自动防御机制！”科学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屏幕上，被侵蚀的探测器传回的画面剧烈抖动，布满雪花，最后彻底变成一片漆黑。信号丢失的刺耳警报声在舰桥回荡。

“立刻切断1号、3号单元物理连接，启动自毁程序！其余单位紧急撤离！”苏墨离反应极快，声音斩钉截铁。

太空中，两团微小的火光无声炸开，随即被遗迹本身的黑暗所吞噬。幸存的探测器迅速拉高距离，险之又险地脱离了那片被激活的防御力场范围。

第一次接触，以损失两台精密探测器告终。遗迹用它冷酷的方式，向远道而来的访客展示了其不容侵犯的姿态。

“这种防御机制……不像是有意识的主动攻击，更像是一种……免疫系统的本能排异反应。”林战低沉的声音响起，他盯着屏幕上那片逐渐恢复“平静”，但暗紫色纹路依旧比之前明亮了几分的平台，“它把我们的探测器，当成了需要清除的‘异物’，或者……‘病毒’。”

苏墨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能量激发模式记录下来了没有？优先分析其触发条件和作用机理。我们必须找到安全接近的方法。”

“数据已记录，正在分析……初步判断，触发条件可能与探测器的能量签名、物质构成，甚至其携带的微量生命信息素有关。这套防御系统对‘非本土’存在极其敏感。”科学团队很快给出了反馈。

这次挫败让舰桥的气氛更加压抑。遗迹近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死亡之墙。

“哥，墨离姐！”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通过内部通讯接了进来，“我这边有进展！关于那些‘文明低语’！”

她的声音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吸引了林战和苏墨离的注意。

“说。”苏墨离立刻回应。

“我们尝试用陈老提供的、那份五十年前绝密报告中提到的某种非常规信号滤波算法，结合智脑新构建的‘意识碎片’解码模型，成功剥离出了一小段相对清晰的信息流！”林晚语速很快，“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但已经能解读出一些关键词和模糊的画面感！”

她将一段处理后的音频和附带的精神感应模拟图像传输到主控台。

一阵空灵、古老，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带着巨大悲伤和疲惫的“声音”（更准确说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信息流）在舰桥响起，伴随着模糊闪烁的画面：

“（无法识别的音节，意似：纪元……终末……）……‘源质’……井喷……失控……‘祂’醒了……”

模糊的影像：无数璀璨的星辰般的城市悬浮于星空，能量网络如虹桥连接，文明辉煌鼎盛。

“（痛苦的悲鸣）……‘虚空’……吞噬……光……灭了……”

影像切换：漆黑的、不可名状的巨大阴影从宇宙的深渊中蔓延，所过之处，星辰失色，虹桥崩断，那些辉煌的城市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迅速焦黑、破碎、化为尘埃。

“（绝望中的祈盼）……‘星火’……传承……‘守望者’……等待……”

最后的影像：一点微弱的、却顽强不灭的金色光点，如同种子，从文明的废墟中升起，隐没于无尽的黑暗。

音频和影像结束，舰桥内一片寂静。

这段来自远古文明毁灭前夕的“低语”，虽然信息残缺，但其蕴含的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情感冲击，以及那揭示的恐怖真相——“源质”井喷、“祂”醒了、“虚空”吞噬——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源质……”林战喃喃自语，他想起了博士曾经疯狂追求的“源初蚀能”，难道就是指这个？“井喷、失控……这就是星骸文明毁灭的原因？他们过度开发了一种名为‘源质’的能源，最终引来了名为‘虚空’的吞噬者？”

苏墨离的脸色也极为凝重：“‘星火’、‘守望者’……这似乎是一种传承的暗示。那个最后的光点……林战，你体内的新生力量，是否就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林战在寂灭中复苏所获得的力量，其特性——充满生机、对抗蚀能、如同希望之火——与“低语”中提到的“星火”何其相似！

“还需要更多证据。”林战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博士追寻的，很可能就是导致这个文明毁灭的‘源质’力量。而他，很可能正在重复这条通往毁灭的老路！”

就在这时，负责监测外围空间的传感器部门再次传来紧急报告：“舰长！侦测到异常空间波动！方位theta-7，距离约0.3天文单位！波动特征与陈老之前警告的无法识别信号高度吻合！对方……似乎一直在那里，刚刚因为某种原因，主动或者被动地解除了部分隐匿状态！”

主屏幕的一角立刻切换出传感器捕捉到的画面。在一片虚无的宇宙背景中，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个模糊的、流线型的、泛着珍珠般柔和白光的修长舰影，若隐若现。它没有任何标识，科技感与人类或钢铁獠牙的风格截然不同，静静地悬停在那里，仿佛一个冷漠的观众。

“外星观察者……”苏墨离低声说，眼神锐利起来，“他们果然一直在看着我们。”

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通讯请求，也没有表现出敌意。但这种沉默的注视，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感到压力。他们是谁？是敌是友？他们对星骸遗迹了解多少？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保持警戒，但不要主动挑衅。继续我们的工作。”苏墨离迅速下令，“将对方舰影资料存档，尝试进行非侵入式扫描分析。”

林战的目光在外星舰影和星骸遗迹之间来回扫视。遗迹的防御机制、文明的毁灭低语、神秘观察者的现身……无数线索和压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旋涡的中心。

他看向苏墨离，发现她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但也看到了那份绝不后退的坚定。

“看来，我们的观众不止一位。”林战缓缓说道，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也好，就让它们看看，人类，是如何在这文明的余烬中，寻找属于自己的‘星火’之路。”

他转向主控台，语气变得果决：“墨离，根据刚才探测器触发防御的能量数据，调整我们的接近方案。或许，需要尝试用更‘温和’的方是，比如……纯粹的生命能量场，或者精神感应，去‘敲门’。”

苏墨离点了点头：“科学团队已经在模拟计算。另外，小晚，继续全力破译‘低语’，重点寻找与‘守望者’、遗迹内部结构、以及安全通道相关的信息。”

“明白！”林晚的声音充满了干劲。

“远征者号”调整着姿态，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继续围绕着危险的“深渊之眼”盘旋。初次的接触受挫，并未打消探索的决心，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求知欲。而在明处与暗处，更多的眼睛，正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星骸的秘密，文明的余烬，正在等待那个能真正理解它、继承它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