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华天那条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短信时,刘大海正把自己关在那间谁也不知道的安全屋里。
这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只有几件必备的家具和一堆技术书籍,是他用来躲避世俗纷扰、独自舔舐伤口的秘密巢穴。
短信的内容一字一句映入眼帘,像是一道强光,瞬间刺破了他连日来被恐惧和屈辱笼罩的黑暗。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华天不仅查出了他的致命伤,甚至连治疗方案都准备好了?这效率,这能量,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随即涌上的是巨大的疑虑:这会不会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华天凭什么为他这个近乎陌路的人如此倾力付出?200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反复阅读着那条短信,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
一个声音充满恐惧和世故:“别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帮你解决麻烦,代价可能就是整个大海芯片!”
另一个声音,则带着一丝不甘和残存的血性:
“赌一把!刘大海,你难道还想继续像只老鼠一样,被人捏着脖子,活在不见天日的威胁里吗?华天能精准点出‘芯片走私’,说明他不是在诈你!与其被那些阴沟里的臭虫用这种下作手段控制至死,不如赌一把华天的格局!”
沉默,长达半个小时的死寂沉默。安全屋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那股被压抑太久、渴望挣脱枷锁、堂堂正正做人的**,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他猛地抓起手机,因为激动,手指都有些颤抖,快速地回复了那条决定命运的见面信息。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华天准时敲响了安全屋的门。
开门的是刘大海,仅仅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眼窝深陷,胡茬凌乱,但那双原本浑浊惊惶的眼睛里,却透出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华总,请进。”
刘大海的声音沙哑,侧身让华天进来。
屋子很小,两个男人站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华天扫了一眼环境,心中了然,这确实是个适合“发发呆”的地方。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将李丛那边沟通好的路径清晰地道来:如何主动说明情况,提交哪些材料,找哪位关键人物,罚款缴纳的流程……条理分明,如同在讲解一个技术方案。
“……所有费用,大约2000万,我来承担。”华天最后强调,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2000块。
刘大海喉结滚动,眼眶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华总,大恩不言谢。但这笔钱,不能让你出。我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但我希望能在未来的收购作价中抵扣我的股权部分。”
华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拍了拍刘大海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豪气:
“刘总,格局打开点。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解决了麻烦、轻装上阵未来的你,2000万,对我们来说都是小钱。能把钱用在打通关键节点上,让它产生应有的价值,这钱就花得值。我说我出,就我出了,这件事,不必再议。”
这番话如同暖流,瞬间冲垮了刘大海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不再坚持,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牢牢记在心里。
然而,紧接着,刘大海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无形之物听去:
“华总,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那天我们谈判时,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对方几乎了如指掌!我怀疑……我们中间有鬼!”
“什么?!”
华天心中猛地一凛,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千辛万苦组建的核心团队,竟然被人渗透了?还是问题出在刘大海那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锐利如刀:
“刘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这年头,想做点事实在是太难了!”他感到一阵头疼,刚解决一个外部威胁,内部又出现了蛀虫。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华天当即决定,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去深圳海关办理相关手续。
深圳海关的办事大厅里,人流熙攘,气氛严肃。刘大海一路上都显得有些紧张,手心不断冒汗。华天却显得气定神闲,他仿佛对这里的流程极为熟悉,带着刘大海穿梭于不同的窗口和办公室之间。
他事先打点好的关系此刻发挥了作用。
一位看似不起眼的工作人员“恰好”负责他们的case,流程走得异常顺畅。填表、提交证明材料、情况说明……华天在一旁适时地补充、引导,言谈举止滴水不漏,既保持了对工作人员的尊重,又不卑不亢,展现出极强的社交手腕和场面控制能力。
刘大海看着华天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他自诩技术精英,但在这种需要“灰色智慧”的场合,他与华天的差距显而易见。当最后盖章确认,被告知只需在规定期限内缴纳罚款即可结案时,刘大海感觉压在自己心头多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彻底搬开!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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