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归来：六个哥哥跪求原谅 第34章 血色月光下的坠落

螺旋桨撕裂海风的声音如同濒死巨兽的哀鸣，死死攫住苏念辞的神经。直升机在墨蓝的夜幕下疯狂颠簸，机舱里灌满咸腥冰冷的海风，几乎冻僵她的骨头。宋绾卿背对着驾驶舱的幽光，那张曾经被精心保养的脸，此刻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狰狞与刻毒，像一张揉皱后又被恶意涂抹的面具。

“跳！”宋绾卿的声音尖利得如同淬了毒的玻璃碎片，狠狠刮过苏念辞的耳膜。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浓稠的、要将苏念辞彻底吞噬的恶意。

苏念辞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金属门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身体被强劲的气流撕扯着，几乎要脱离掌控。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海浪在遥远的下方发出沉闷的咆哮。她猛地回头，视线穿透机舱内混乱的气流，绝望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另一架直升机如同暗夜中沉默的鹰隼，正不顾一切地追赶逼近。霍沉舟模糊的轮廓嵌在舷窗后，隔着动荡的空气和冰冷的玻璃，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穿透混乱与黑暗，精准地烙印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有滔天的怒火，有撕裂苍穹的焦灼，更有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她读懂了他无声的呐喊：撑住！等我！

“跳下去！否则我现在就让他看着你被打成筛子！”宋绾卿彻底撕下伪装的优雅，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猛地拔出一把冰冷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不再对着苏念辞，而是带着毁灭的疯狂，死死瞄准了后方那架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机舱灯光下闪过死亡的弧线，瞬间冻结了苏念辞的血液。没有时间了！一丝犹豫，那颗子弹就可能穿透霍沉舟的胸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体而出。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咽喉，却在下一秒被更汹涌的决绝冲垮。她猛地吸了一口灌满肺腑的、冰冷刺骨的海风，那气息带着咸腥和铁锈的味道，如同饮下最后的勇气。身体在宋绾卿手下猛力一推的瞬间，如断线的风筝般，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决然坠落！

“沉舟——！”她的呼喊刚一出口就被狂暴的气流撕得粉碎。

失重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她，世界在疯狂旋转，耳畔只剩下尖锐的风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就在意识几乎被黑暗淹没的边缘，头顶上方，一个更沉重、更迅疾的破风声如同惊雷般撕裂长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猛地扎向她坠落的轨迹！

是他！

那个身影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撕裂黑暗，精准无比地追上了她下坠的速度。强劲的手臂带着熟悉的力量和滚烫的温度，如同最坚固的锁链，猛地将她狠狠圈进怀中！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他的骨血。他身上凛冽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神经堤坝。是他！真的是他！

“霍沉舟！”苏念辞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狂喜，双手死死回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抓住溺毙前唯一的浮木。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瞬间被高速下坠的气流卷走，消失无踪。

“别怕，我在。”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贴着耳畔响起，带着令人心颤的坚定，穿透呼啸的风声，如同最坚固的磐石，瞬间稳住了她几近崩溃的世界。短短四个字，却蕴含着足以劈开一切黑暗的力量。

然而，这份失而复得的狂喜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头顶上方，宋绾卿那张扭曲如恶鬼的脸清晰无比地贴在敞开的机舱门边。月光惨白，勾勒出她嘴角那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如同地狱爬出的狞笑。她涂着猩红丹蔻的手指间，赫然捏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几缕被割断的伞绳纤维！

苏念辞的瞳孔骤然缩紧成针尖！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瞬间捏爆！

“开伞！”霍沉舟的厉吼如同炸雷，带着破釜沉舟的急迫。

苏念辞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手指颤抖着，狠狠拉下位于胸前的开伞手柄！

“嗤啦——”

预想中伞衣鼓风的巨大拉扯力并未传来。回应他们的，只有一声布料被彻底撕裂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脆响！苏念辞背上那唯一的降落伞包，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的破布口袋，几片破碎的伞布徒劳地在狂风中翻卷了几下，瞬间就被撕扯得无影无踪！

绝望，冰冷彻骨的绝望，比下方深渊般的海水更刺骨，瞬间淹没了苏念辞。她仰头看着那破碎的残片消失在黑暗中，浑身的力气仿佛也被瞬间抽空。完了……宋绾卿早就割断了她的主伞绳！那个女人，不仅要她死，还要霍沉舟陪着她一起粉身碎骨！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绝望交织成毒藤，缠绕住她的心脏，几乎窒息。

霍沉舟显然也看清了头顶的惨状。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猛地一沉，里面翻涌的不是恐惧，而是近乎狂暴的决绝与孤注一掷的疯狂！电光火石之间，他抱着她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却以快得撕裂残影的速度，狠狠拽向自己背上的开伞环！

“嘭——！”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巨响！巨大的阻力如同无形的巨掌，猛地将他们急速下坠的身体向上一提！霍沉舟背上那朵巨大的伞花在夜空中轰然怒放！

巨大的开伞冲击力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两人身上。苏念辞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喉咙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然而，预想中的稳定并未到来！那巨大的阻力只维持了不到一瞬，整个降落伞便开始剧烈地、失控地旋转起来！如同被卷入狂暴漩涡的落叶！

“呃！”霍沉舟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圈住她的手臂猛地绷紧如铁，巨大的拉力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苏念辞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头顶那朵本该是救赎之花的伞面，竟被撕裂开一道狰狞的巨大口子！高速旋转的气流正从破口疯狂涌入，加速着伞面的崩溃！这是宋绾卿的连环杀招！她不仅割断了苏念辞的伞绳，更在霍沉舟的降落伞上动了致命的手脚！

“伞……伞破了！”苏念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咯咯作响。急速旋转带来的强烈眩晕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抱紧我！”霍沉舟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他抱着她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钢铁镣铐，将两人的身体死死锁在一起。另一只手则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拽住那几根维系着两人最后一线生机的操纵绳，手背上青筋暴凸，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在与失控的伞、狂暴的气流、以及死神进行着最惨烈的角力！

失控的降落伞带着他们如同断翅的巨鸟，在夜空中划着诡异而绝望的螺旋轨迹，朝着下方深不可测的墨黑海面急速坠落。风声在耳边尖啸，如同万千厉鬼的嚎哭。失重感与眩晕感交织，胃里翻江倒海。苏念辞的脸深深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里，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汗水味和那股独属于他的、令人心安的凛冽气息。

“沉舟……”她模糊地呜咽着，泪水浸湿了他胸前冰冷的衣料。巨大的恐惧和对死亡的认知如同冰水浇头，但被他这样死死禁锢在怀中的感觉，却又奇异地滋生出一丝扭曲的平静。能和他死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这个念头闪过，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酸楚和释然。

“看着我！”霍沉舟低沉的命令如同惊雷在她头顶炸响，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苏念辞艰难地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在急速下坠的混乱与刺骨的狂风中，在头顶那面残破伞布疯狂旋转的阴影下，他的脸在惨淡的月光中显得如此苍白，却又如此坚毅。额角不知何时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一道口子，暗红的鲜血蜿蜒而下，滑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如同某种残酷而炽烈的图腾。可他那双眼睛，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两簇足以焚尽一切黑暗的火焰，死死锁住她，穿透她所有的恐惧和绝望。

“听着，苏念辞！”他的声音穿透风的尖啸，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战鼓擂在她的心上，“我不会让你死！绝不！”那眼神，那话语，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偏执和疯狂，如同烙印，狠狠烫进她的灵魂深处。那不是安慰，是赌上生命和一切的誓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坠落中，一片模糊的巨大黑影轮廓在下方翻滚的墨色海水中迅速放大！不是开阔的海面，而是一片突兀嶙峋的黑色礁石海岸！尖锐的岩石如同地狱伸出的獠牙，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距离以恐怖的速度拉近，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霍沉舟眼中那两簇火焰猛地暴涨！几乎在看清下方险恶地形的同时，他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那条肌肉虬结的手臂上！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拽那几根维系着最后希望的操纵绳！同时，抱着她的身体猛地向侧方一拧！

“嚓啦——！”

残破的伞面在极限拉扯下发出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改变了方向！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苏念辞甩飞出去！全靠霍沉舟那只如同钢铁焊铸的手臂死死固定着！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苏念辞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那一瞬间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但预想中身体撞上尖锐礁石、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完全降临。

是霍沉舟！

在最后撞击礁石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抱着她，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扭转了方向，充当了她的肉垫！她只听到他胸腔深处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沉重地砸在她的耳膜上！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那温度烫得惊人！

巨大的惯性让他们在布满湿滑海藻和尖锐贝壳的礁石滩上翻滚、滑行。粗糙的石棱如同无数把钝刀，无情地切割着衣物和皮肤，留下火辣辣的剧痛。翻滚终于停止，苏念辞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几乎无法呼吸。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撑起剧痛的身体，从霍沉舟身上滚落下来。

月光冰冷地倾泻在礁石滩上。

霍沉舟静静地躺在嶙峋的黑色礁石间，一动不动。海水漫上来，浸湿了他身下的岩石，也浸染了他半边身体。他那件深色的外套在肩背处被尖锐的礁石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深色的布料被一种更深的、不断晕染开来的暗红液体浸透，那暗红在惨白的月光下刺目得令人心碎。鲜红的血线，正从他紧抿的唇角不断溢出，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发出微弱却惊心动魄的“嗒…嗒…”声。

“沉舟……霍沉舟！”苏念辞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凄厉。她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冰冷的礁石硌得膝盖生疼也浑然不觉。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手指，带着万钧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的鼻息。

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温热气流拂过。

他还活着！

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她的神经堤坝，紧绷到极致的弦骤然断裂。她猛地俯身，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那只曾经稳定有力、掌控一切的手，此刻却毫无生气地垂落着。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他染血的胸膛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水渍。

“霍沉舟！你醒醒！你看着我！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她失控地哭喊着，声音在海浪的呜咽中显得无比凄惶无助。她用力摇晃着他沉重的身体，试图唤醒他，回应她的只有他嘴角不断涌出的刺目鲜血，以及那微弱到几乎随时会断绝的呼吸。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侧上方不远处的礁石阴影里传来。冰冷，滑腻，如同毒蛇在沙地上爬行。

苏念辞的哭声戛然而止。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成冰。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

惨淡的月光下，宋绾卿的身影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魅，正摇摇晃晃地从一块巨大的礁石后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昂贵礼服早已被撕裂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污泥和深色的海藻，狼狈不堪。额角也有一片刺目的淤青和擦伤，鲜血顺着她的太阳穴流下，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狰狞的红痕。但她的眼神，那双眼睛，却比这月光下的礁石更冷，比这深冬的海水更寒，里面翻涌着最纯粹的、淬毒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闪着幽冷寒光的匕首！刀尖正对着礁石滩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霍沉舟！

宋绾卿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到极致的笑容，如同恶鬼的狞笑。她拖着一条明显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死亡气息，踏过冰冷湿滑的礁石，朝着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霍沉舟，也朝着跪伏在他身边、浑身血液都冻僵的苏念辞，缓缓逼近。

月光冰冷，将宋绾卿拖着伤腿逼近的身影拉长，扭曲成礁石滩上一道贪婪的、择人而噬的鬼影。那柄匕首的寒芒，每一次随着她蹒跚的步履晃动，都精准地刺在苏念辞紧缩的瞳孔上，激起一片濒死的寒霜。

霍沉舟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浸透他后背的血，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粘稠的暗红，正一点点洇开，与冰冷漫上的海水混合，变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污浊。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牵动着苏念辞早已绷断的心弦。

宋绾卿停住了。隔着几步之遥，她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针，先是在霍沉舟毫无生气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翻涌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在欣赏自己最得意的毁灭杰作。随即，那毒针般的视线缓缓移向苏念辞。

“嗬……”一声沙哑破碎的、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冷笑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还没死透？命真硬啊……也好。”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字字淬毒，“看着心上人死在眼前，那滋味……一定更‘痛快’。” 最后一个词，她咬得极重，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玉石俱焚的怨毒。

苏念辞跪坐在冰冷的礁石上，霍沉舟那只冰冷的手还被她死死攥在掌心，仿佛那是连接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绳索。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然而，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眸里，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宋绾卿从未见过的、深不见底的冰寒。那冰层之下，是压抑到极致后，即将喷薄而出的、焚毁一切的岩浆。

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宋绾卿，盯着她手中那把索命的匕首。身体里每一寸被恐惧冻僵的血液，此刻都在某种更原始、更暴烈的情绪驱使下，开始疯狂地奔涌、沸腾！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正从她灵魂的废墟深处，被霍沉舟温热的血彻底点燃！

宋绾卿似乎被苏念辞眼中那骤然爆发的、近乎实质的恨意和冰冷刺了一下。她握刀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脸上那抹恶毒的快意微微凝滞，随即被更深的疯狂覆盖。她不再犹豫，拖着那条伤腿，猛地朝霍沉舟的心口扑去！匕首划破空气，带着同归于尽的尖啸！

“啊——！”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撕裂了海浪的呜咽！那不是宋绾卿的！

苏念辞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她不再是那个跪伏哭泣的弱者，而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守护伴侣的濒死母兽！她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是躲避，而是迎着那致命的刀锋，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向了扑过来的宋绾卿！

“噗嗤！”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沉闷得令人头皮炸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苏念辞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剧痛瞬间从侧腹炸开，如同被烧红的铁钎贯穿！但她咬碎了牙关，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她的双手，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在宋绾卿因刺中目标而短暂失神的瞬间，死死抓住了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腕！十指深深陷入皮肉，指甲几乎要抠进骨头里！

力量！一股源于灵魂深处、带着血腥味的、不顾一切的力量在她瘦弱的身体里咆哮奔涌！她借着冲撞的余势，用尽全身的力气，带着宋绾卿紧握匕首的手，狠狠向后一推！

“呃啊！”宋绾卿猝不及防，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玉石俱焚般的巨力推得踉跄后退！伤腿无法支撑，脚下一滑，踩在湿滑粘腻的海藻上！

“哗啦——！”

宋绾卿整个人仰面朝后倒去，重重摔进一个被海水半淹没的礁石坑洼里！冰冷腥咸的海水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她手中的匕首在摔倒的瞬间脱手，被涌上来的一个浪头卷走，消失在翻滚的白色泡沫中，只留下水面上一圈迅速扩散又被抹平的涟漪。

“咳！咳咳咳！”宋绾卿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剧烈地呛咳挣扎，像一只落汤的、狼狈的鸡。

苏念辞踉跄一步，侧腹的剧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衣料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礁石。她看也没看在海水中挣扎的宋绾卿，所有的感官和意识都瞬间回缩，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全部聚焦于身后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她猛地转身，几乎是扑跪到霍沉舟身边。月光惨白，将他毫无血色的脸映照得如同易碎的瓷器。那紧抿的唇角，蜿蜒的血迹似乎凝固了，不再有新的涌出，可这诡异的平静却比汹涌的流血更让人心胆俱裂！他的胸膛，那微弱的起伏……似乎……彻底停止了？！

“沉舟？霍沉舟！”苏念辞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破碎得如同被寒风撕扯的枯叶。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她的心脏，捏得她无法呼吸。她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冰凉的手指带着万钧的恐惧，再次探向他的鼻息……

指尖下的皮肤，一片冰冷。

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生命的气息拂过。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海浪的咆哮，宋绾卿在浅水坑里的呛咳挣扎，甚至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不……”一个单薄破碎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她猛地俯身，耳朵死死贴在他冰冷一片的胸膛上——

一片死寂。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只有无边的、冰冷的、永恒的……寂静。

“不——！！！”

一声撕心裂肺、足以刺破夜空的悲鸣，如同濒死孤狼最后的哀嚎，带着足以震碎灵魂的绝望，猛地从苏念辞的胸腔深处炸裂开来！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在海风呜咽的礁石滩上回荡，盖过了所有浪涛的喧嚣。她紧紧抱着霍沉舟冰冷沉重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生命和热度都渡给他，滚烫的泪水如同熔岩般汹涌而出，灼烧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染血的、再无生息的胸膛上，晕开一片片绝望的水光。

月光依旧惨白，冰冷地笼罩着这片布满杀戮与绝望的礁石滩。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黑色的岩石，卷走那柄消失的匕首，也卷走了最后一丝侥幸。宋绾卿挣扎着从冰冷刺骨的海水里爬起，浑身湿透，狼狈不堪，额角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得发白，但那双眼睛，在看清苏念辞抱着霍沉舟绝望恸哭的姿态时，骤然爆发出一种扭曲的、近乎癫狂的狂喜光芒！她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脸上混合着海水、血污和一种大仇得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畅快。

那无声的狞笑，在月光下，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成为这片死亡之地最刺眼的注脚。

而苏念辞的世界，只剩下怀中这具冰冷沉重的躯壳，和那无边无际、足以吞噬一切的、名为失去的黑暗。海风呜咽，卷起她散乱的长发，拂过霍沉舟毫无生气的脸，仿佛情人最后的低语，却只余下彻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