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46章 光之墓园与沉默见证者

控制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屏幕上，那无数悬浮于上浮路径上的幽蓝光点，如同星河倒悬于深海，静谧，瑰丽，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它们无声无息，只是静静地存在着，仿佛亘古以来就守候在此，等待着迷途的羔羊自投罗网。

“减速！停船！”马库斯舰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变调。推进器微弱的光芒熄灭，潜艇依靠惯性又上浮了短短几十米后，彻底静止在了这片“光之墓园”的下方。深度：米。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声纳屏幕上，那规律的高频脉冲信号（嘀…嘀…嘀…）依旧稳定，与上方光点的幽蓝光芒仿佛有着某种同步的韵律。它们是什么？是生物？是机械？还是某种纯粹的能量体？是“清理程序”的具现化吗？

伊芙琳博士双手颤抖地放大着外部摄像头的画面，试图看清光点的细节。但光线在万米海水的扭曲下，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晕，无法分辨其具体形态。“生命信号检测……无效！能量读数……混乱且无法解析！它们……它们好像不存在，又好像无处不在！”她的声音带着崩溃的边缘。

凌霜紧盯着屏幕，空间感知和新获得的“规则洞察”能力被她催发到极致。在她的“视野”中，那些光点并非简单的发光体，每一个都是一个微小的、高度有序的能量结构，它们之间由无数看不见的能量丝线连接，共同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上浮通道的巨大网络。这张网络正在以一种超越当前物理规则的方式，扫描、分析着潜艇的每一个细节。

更让她心悸的是，她隐约感觉到，这张能量网络的源头，并非来自上方更浅的海域，而是……来自他们的下方，那片更深、更黑暗的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这些光点，只是那个庞大存在延伸出的“传感器”！

“它们不是来攻击的，”凌霜缓缓开口，声音在死寂的控制室内格外清晰，“至少现在不是。它们在……观察。分析我们，尤其是……”她顿了顿，感受着那股依旧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目光，“分析我。”

马库斯舰长脸色铁青：“分析？然后呢？等分析完了，再把我们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一样处理掉？”他尝试轻微调整潜艇的姿态，试图从光点分布的稀疏处寻找缝隙。但无论转向哪个方向，屏幕上的光点都会随之移动，始终牢牢封死在上方。

它们是有意识的，并且目的明确——困住他们。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名年轻船员绝望地喊道，“用剩余动力冲过去！也许它们很脆弱！”

“不行！”凌霜和马库斯几乎同时反对。贸然冲击这种结构未知的能量网络，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瞬间引发毁灭性的能量反噬。

“那怎么办？在这里等死吗？”恐慌开始蔓延。

就在控制室内气氛愈发绝望之际，伊芙琳博士突然指着另一个传感器屏幕，发出了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呼：“等等……你们看这个！水体成分分析显示……下面……下面有异常！”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那是监测海底沉积物和深层水化学成分的传感器传回的数据。在代表潜艇正下方、那片理论上应该是海沟最深处淤泥地带的位置，传感器检测到了极其微弱的、但绝对不正常的能量辐射残留，以及……非自然形成的硅酸盐结构信号！

“这种辐射特征……从未见过……但结构信号……有点像……建筑材料的反应？”伊芙琳博士难以置信地推了推眼镜，“难道这万米海沟底下，有……人造物？”

这个发现如同在黑暗中投下了一颗闪光弹。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压力是海平面的一千多倍，被认为是生命禁区，怎么可能会有人造建筑？

凌霜心中一动，想起了守夜人徽章之前在地穴湖泊处的共鸣，以及幽影曾提及的“远古文明对抗深渊”的碎片信息。难道……这海沟之下，埋藏着一处与守夜人、与对抗深渊污染相关的远古遗迹？那个释放出光点网络的庞大意识，是在守护遗迹？还是……封印着遗迹中的某物？

“也许……我们的生路不在上面，”凌霜指向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而在下面。”

“下面？”马库斯舰长愕然，“下面是海沟最深处，压力连潜艇都承受不住！而且，就算真有什么遗迹，我们怎么进去？”

“这些光点封锁了上方，但对下方的监视似乎相对薄弱。”凌霜分析着能量网络的分布，“它们的主要目的是阻止我们上浮，或者说，阻止‘我’上浮。如果我们主动下潜，或许能出乎它们的意料。至于压力……”她看向马库斯，“潜艇的极限深度是多少？”

“理论设计极限是一万两千米！但我们现在的状态，一万一千八百米已经是冒险！”马库斯摇头。

“如果下面真有非自然结构，或许存在可以抵御极端压力的空间。”凌霜坚持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继续停留在这里，等那个‘清理程序’完全启动，我们必死无疑。”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主动下潜，冲向已知的死亡压力区，去寻找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遗迹入口。

控制室内陷入沉默。每个人都清楚，留下是等死，下潜是可能立刻死。

马库斯舰长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最后定格在凌霜那双冷静得不像人类的眼睛上。他深吸一口气，这位老船长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属于军人的决绝。

“传令！”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调整姿态，准备下潜！目标，正下方海沟底部！所有非必要系统全部关闭，能源集中供给生命维持和结构强化力场！”

“舰长！”船员们惊呼。

“执行命令！”马库斯低吼，“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伊芙琳，持续监控下方信号源！凌霜，你负责感应任何异常空间或能量入口！”

没有时间犹豫。潜艇在微弱的推进器作用下，开始缓缓调头，从试图上浮变为主动下潜，如同一条受伤的鲸鱼，义无反顾地扎向更深邃的黑暗。

深度计的数字再次开始跳动：………

艇壳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声，应力指数瞬间飙升至99%！控制室内红灯狂闪，警报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感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正在将潜艇连同他们一起捏碎！

上方的幽蓝光点网络似乎对潜艇的下潜行为产生了片刻的“困惑”，脉冲信号出现了一丝紊乱。但它们并没有追击下来，只是如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猎物走向自认为的“坟墓”。

“发现强信号源！”伊芙琳博士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就在正下方！不是淤泥！是……是规则的几何体！很大！能量辐射读数在增强！”

凌霜也感受到了！随着深度增加，她胸口的守夜人徽章再次变得灼热！一股苍凉、古老、带着淡淡悲伤气息的能量波动，从下方的黑暗中隐隐传来，与徽章产生着共鸣！

“继续下潜！”马库斯舰长紧握操纵杆，手背青筋暴起。

米！已经远超设计极限！潜艇外壳传来了细微的碎裂声！部分区域的灯光开始闪烁，熄灭！

“不行了！要解体了！”操作员绝望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霜猛地指向主屏幕上一个刚刚恢复些许清晰度的底部摄像头画面：“那里！快看！”

画面中，在潜艇强光照射的边缘，不再是单调的海底淤泥，而是一片巨大的、倾斜的、由某种未知黑色金属构成的平面！平面上刻满了复杂而古老的纹路，这些纹路正在散发出微弱的、与守夜人徽章同源的柔和白光！而在平面的中心，有一个明显的、凹槽状的结构，大小和形状……

凌霜毫不犹豫地取出守夜人徽章！那凹槽的形状，与徽章边缘的锯齿完美契合！

“对准那个凹槽撞过去！”凌霜喊道。这是直觉，也是徽章传来的强烈引导！

马库斯舰长瞳孔收缩，这是自杀式的指令！但他没有选择！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动操纵杆！

潜艇带着残破之躯，如同陨石般撞向那片巨大的金属平面！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和爆炸。

在潜艇头部即将接触金属平面的瞬间，那些古老纹路光芒大盛！凹槽处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精准地捕捉到了凌霜手中的守夜人徽章！

同时，整个金属平面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潜艇毫无阻碍地“融”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被刺目的白光淹没！巨大的过载让所有人都瞬间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凌霜率先醒来。她发现自己仍然在控制室内，但所有的警报声都消失了。潜艇安静地悬浮着，不再有深海的压力感。外部摄像头传来的画面，不再是漆黑的海水，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柔和白光的地下空腔！

空腔的穹顶极高，由发光的晶体构成，照亮了下方的景象。他们正位于一片宁静的地下湖水面上，湖水清澈见底。远处，可以看到残破但依旧宏伟的巨石建筑遗迹，风格古老而陌生，绝非人类任何一个已知文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尘埃味和一种奇异的能量气息，这里的规则……与外界截然不同，稳定而平和。

他们闯进来了！成功地进入了海沟底下的远古遗迹！

潜艇损伤严重，但结构奇迹般地保持了完整，似乎是被那股力量保护着。

其他船员也陆续苏醒，看着屏幕上的景象，目瞪口呆，仿佛置身于神话之中。

凌霜走到舷窗边，望向这片失落的天地。守夜人徽章在她手中微微发热，指引着某个方向。这里就是远古守护者对抗深渊的据点之一吗？那个释放光点网络的意识，是遗迹的守护者，还是……被封印于此的敌人？

突然，她的目光凝固了。在远处一座半塌的拱门下方，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望向潜艇的方向。

那人影穿着古老的、类似祭司的长袍，身形虚幻，仿佛由光构成。

他（或她）是敌是友？

就在凌霜与那光影隔空对望的瞬间，一个平静、古老、直接响彻在她脑海中的声音响起：

“被标记的容器……你终于来了……但‘它’的使者，也已随之而至……”

随着这个声音，众人头顶那由发光晶体构成的穹顶之外，隐约传来了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剧烈撞击试图闯入的巨响！

“清理程序”，并没有被甩掉！它追到了遗迹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