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43章 无声的幸存者与侵蚀之光

抗压服内置耳机里，马库斯舰长的询问声在滋滋的电流干扰中断断续续，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凌霜的注意力却完全被空间感知捕捉到的那个信号所吸引——微弱、规律、带着一种冰冷的“意识”质感，隐藏在通道拐角后弥漫的黑暗与海水的咸腥之中。

她停下脚步，抬起手臂，示意性地对着通讯器麦克风敲击了两下（这是事先约定的“发现情况，保持静默”的信号），然后缓缓关闭了头灯。瞬间，绝对的黑暗将她吞噬，只有抗压服内部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荧光，映亮了她护目镜后冷静的双眸。

在黑暗中，她的空间感知变得相对清晰了一些。那个生命信号源不大，大约和人类体型相仿，但能量波动极其怪异，并非纯粹的血肉生命，更像是一种……能量体与机械的混合？它一动不动，似乎处于休眠或潜伏状态，就堵在通往尾部区域的唯一通道上。

是敌是友？是潜艇原本的船员经历了某种可怕的异变，还是随着异常能量源一起出现的“东西”？

不能贸然过去。凌霜轻轻从抗压服腿部的工具袋中，取出了一枚小型应急荧光棒。她将其掰亮，柔和的绿色光芒在黑暗中晕开。她没有将荧光棒扔出去，而是用一根细长的工程索系住，如同钓鱼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光源缓缓贴着地面，向拐角处送去。

绿色的光晕滑过潮湿冰冷的金属地面，照亮了管道壁上凝结的盐霜和一道道狰狞的刮痕。光晕逐渐越过拐角……

没有预想中的扑击或嘶吼。

借着荧光，凌霜看到了那个“东西”。

它蜷缩在通道的角落里，背对着她。外形依稀能看出曾是人类，穿着破损严重的船员制服，但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仿佛覆盖着一层细腻的、类似海底沉积物的角质层。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部——没有头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半透明的、如同胶质般的物质包裹着头骨，隐约能看到其下大脑轮廓在微微搏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磷光。它的双手环抱着膝盖，手指关节异常粗大，指尖变得尖锐，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没有呼吸的起伏，就像一尊诡异的雕塑。但凌霜的空间感知明确告诉她，那股冰冷的“意识”正源于这个躯体。

就在这时，凌霜手中的便携环境监测仪突然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嘀”声。她低头看去，屏幕上的数据正在疯狂跳动。除了尾部那个强大的异常能量源读数持续飙高外，监测仪还捕捉到从眼前这个“休眠体”身上，正散发出一种与尾部能量源同频、但微弱得多的能量波动！就像……一个信号中转站，或者一个被遥控的节点？

突然，那“休眠体”抱膝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凌霜瞬间肌肉紧绷，破灵匕首虽在抗压服外无法直接使用，但空间之力已悄然凝聚于指尖。她缓缓收回荧光棒，重新打开头灯，光柱直射在那“休眠体”身上。

它似乎被光线刺激，那个胶质包裹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机械般的滞涩感，转了过来。

没有眼睛。原本应该是眼眶的位置，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但凌霜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麻木、却又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视线”，穿透了抗压服的面罩，落在了自己身上。

它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动，却如同直接插入脑海的冰冷探针，传递了过来。这波动杂乱无章，充满了痛苦、迷茫，以及一种被强行束缚的绝望。

碎片化的影像在凌霜意识中闪过：

——剧烈的震动，舱壁破裂，冰冷的海水涌入……

——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阴影从破损处渗透进来，缠绕上一个惊恐的船员……

——无法形容的痛苦，血肉与意志被强行改造、同化……

——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服从于某个宏大“意志”的麻木……

这个“东西”，曾是“深渊探索者号”的船员！它在最初的事故中被那种“黑色阴影”（异常能量）捕获并转化了！它现在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精神波动再次传来，这一次，汇聚成了一段断续、却足以理解的信息：

“离……开……”

“光……吞噬……”

“主……脑……苏醒……”

“逃……”

它在警告她？它残存的意识还在挣扎？

凌霜尝试用精神力回应，传递出平和的、探寻的意念：“尾部……能量源……是什么？如何……破坏？”

那“休眠体”的头部猛地向后一仰，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胶质下的脑组织发出剧烈的磷光。精神波动变得狂乱：

“博……士……的……眼睛……”

“看……着……我们……”

“钥匙……碎片……”

“不能……接近……会被……标记……”

博士？雷克斯博士？！钥匙碎片？凌霜心中巨震。果然与那个疯狂科学家有关！这个异常能量源，是他留下的某种监视器或实验装置？而“钥匙碎片”又是指什么？

就在这时，“休眠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它身上的灰白色角质层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扭曲膨胀的肌肉组织。它那冰冷的“意识”被一股更强大、更纯粹的恶意迅速覆盖、吞噬。黑色孔洞般的“眼眶”中，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

警告的意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狂暴的攻击**！

它被彻底控制了！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无声咆哮冲击着凌霜的脑海！那“休眠体”——或者说“侵蚀体”——猛地弹射起来，速度快得惊人，尖锐的利爪直抓凌霜的抗压服面罩！

凌霜早有准备，侧身避让，沉重的抗压服限制了她的灵活性，但空间感知预判了攻击轨迹。利爪擦着面罩划过，在厚重的复合材质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白痕。

不能缠斗！通道狭窄，对方速度力量诡异，而且很可能惊动尾部更多的同类甚至那个“主脑”！

凌霜当机立断，不再保留。她将凝聚的空间之力不是用于攻击，而是作用于对方脚下的金属地面！

“嗡！”

一小片区域的空间结构被极细微地扭曲、压缩！那侵蚀体一脚踩上，原本坚实的脚下仿佛瞬间变成了粘稠的泥沼，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失去平衡！

趁此机会，凌霜将精神力高度集中，化作一柄无形的尖锥，不是攻击其**，而是直刺其头部那团散发磷光的胶质物——那里是异常能量控制的核心！

“嗤！”

精神尖锥刺入，仿佛扎破了一个充满脓液的气球。侵蚀体发出一声凄厉的精神哀嚎，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然后骤然熄灭。它僵立在原地，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体表的异变组织迅速萎缩、坏死，最终“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机，变回一具扭曲的、正在快速腐化的尸体。

解决了。但凌霜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刚才的精神对抗中，她清晰地感受到，控制这个侵蚀体的，只是尾部那个庞大能量源延伸出的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真正的“主脑”，远比这恐怖得多。

她跨过地上的尸体，继续向通道深处前进。环境监测仪上的能量读数越来越强，指针几乎要打满。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波动甚至开始干扰抗压服内部的电子设备，头盔显示器上不时闪过雪花。

通道开始出现明显的损坏迹象，扭曲的管道、撕裂的线缆、以及大片大片的……腐蚀痕迹。那不是强酸造成的，而是一种更诡异的、仿佛被某种黑暗“融化”后重新凝固的形态，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幽光的黑色结晶体。

终于，她来到了维修通道的尽头。一扇紧急密封阀挡在面前，阀门上原本的红色把手已经不翼而飞，似乎是从内部被暴力破坏的。阀门边缘，那些黑色结晶体的沉积尤为厚重。

通过阀门边缘的缝隙，凌霜可以看到后面就是尾部推进器舱的内部。里面没有灯光，只有一种源自舱室深处的、幽幽的、仿佛呼吸般明灭的黑色光芒。

就是那里！异常能量源的核心！

凌霜深吸一口气，将空间感知催谷到极限，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向内“看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推进器舱内部已经完全变了样。巨大的推进器本身扭曲断裂，如同被巨力拧碎的玩具。而在舱室中央，原本应该是动力分配节点的地方，悬浮着一个约莫一人高的、不规则的多面黑色晶体！

晶体表面光滑如镜，却不断地从内部渗透出那种呼吸般的黑光。黑光照耀之处，周围的金属舱壁如同蜡一般软化、变形，生长出更多细小的黑色结晶。无数条仿佛由黑暗能量凝聚而成的“触须”，从晶体基部延伸出来，如同植物的根系，深深地扎入潜艇的管道和线路中，正在贪婪地汲取着残余的能量！这正是导致潜艇动力瘫痪的元凶！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晶体的核心深处，凌霜隐约“看”到了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变化的几何符号——那符号，与她之前在雷克斯博士相关线索中见过的标志，极其相似！

这就是“博士的眼睛”？监视着这片深海禁区的装置？

就在凌霜全神贯注观察黑色晶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通道地面上，那些从侵蚀体尸体上脱落、正在腐化的组织，仿佛受到了晶体黑光的牵引，开始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汇聚……

同时，抗压服内置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马库斯舰长急促而惊恐的呼喊，声音在强烈的干扰中扭曲变形：

“凌霜！回答！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这里……控制室外面……有东西在撞门！很多！比之前的更……更大！它们好像……好像……”

通讯戛然而止，被一阵尖锐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噪音取代！

凌霜猛地回头，头灯光柱扫过通道。只见刚才那具侵蚀体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正在不断膨胀、扭曲、散发出浓郁恶意的黑色肉瘤！肉瘤表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正伸出黏滑的触手，向她蔓延而来！

前有诡异晶体能量源，后有变异肉瘤堵截，控制室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