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12章 工程师的焦虑与动力核心

厚重的气密门在身后嗡鸣着关闭，将难民区的嘈杂与绝望隔绝在外。门内是另一个世界——“希望号”的心脏地带，工程区。这里的空气更加灼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臭氧和金属受热后的特殊气味。巨大的管道如同钢铁巨兽的血管，在头顶和墙壁间蜿蜒盘绕，发出持续的低沉轰鸣。闪烁的指示灯和不断跳动着数据的控制屏，构成一幅繁忙而紧张的景象，但这份繁忙中，透着一股筋疲力尽的勉强。

莉娜刷了身份卡，又经过一道虹膜扫描，才带着凌霜穿过几道防护门，进入了核心维修通道。这里的戒备明显森严了许多，偶尔遇到的工程人员个个行色匆匆，脸色凝重，几乎没人有空闲抬头看她们一眼。

“跟紧点，别乱碰任何发亮或者有警告标识的东西。”莉娜头也不回地嘱咐，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和急促，“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一道泄漏的等离子流就能把你气化。”

凌霜沉默地点头，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沿途的一切。她的空间感知力悄然延伸，不仅仅是用眼睛看，更是在“感受”整个区域的能量流动、结构应力以及那些仪器读数无法完全反映的细微振动。系统加载的“基础科技常识”如同背景知识库，帮助她理解眼前设备的名称和基本功能，但真正让她洞察异常的，是她那超越常人的感知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

莉娜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中控室，这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全息投影和操控台，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显示着聚变反应堆核心实时状态的主屏幕。屏幕上，代表能量输出的曲线如同癫痫病人般剧烈波动，多个参数标红，发出刺眼的警告。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被油污浸透的制服的老工程师正对着通讯器咆哮：“……我不管备用件什么时候到！现在！立刻！给我稳定住注入压力！否则我们都得变成星际尘埃！”他重重地挂断通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巴恩斯主管，”莉娜上前，语气恭敬但带着急切，“情况怎么样？”

老工程师巴恩斯转过身，露出一张被忧虑和疲惫刻满沟壑的脸。“糟透了，莉娜。比我们预想的更糟。上次穿越残骸区的冲击，不仅震松了耦合器，可能还对核心约束场本身造成了微观损伤。输出不稳只是表象，再这样下去，核心随时可能‘打嗝’（指聚变反应短暂失控），那点备用能源可撑不到救援。”

他的目光扫过莉娜身后的凌霜，带着疑问。

“她是新来的？难民？”巴恩斯眉头皱得更紧，“莉娜，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

“主管，她叫凌霜，她说她懂点机械，而且……”莉娜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刚才在外面，仅凭观察就指出了节点G7附近可能存在的管道裂纹风险。”

“什么？”巴恩斯主管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再次仔细打量凌霜，目光锐利了许多，“节点G7？你怎么看出来的？”

凌霜平静地重复了之前对莉娜的说辞，强调了振动和灰尘分布的异常。但她这次补充了一点细节：“而且，根据能量流动的啸声音调变化，我怀疑不仅仅是结构裂纹，可能伴随有微量的介质泄漏，导致了局部能量湍流。”

这番话让巴恩斯和莉娜都愣住了。振动和灰尘还可以说是观察入微，但能量流动的啸声音调？这需要对能量物理学有相当深厚的理解，或者……拥有某种超越仪器感知的直觉。

巴恩斯沉默了几秒，指了指旁边一个辅助控制台：“显示G7节点区域的实时监控数据和应力分析。”

莉娜快速操作了几下，调出了相关画面。数据显示，G7节点区域的应力值确实处于临界状态边缘，波动异常，但并未明确显示裂纹。声学传感器记录的数据频谱中，也确实存在一段微弱但持续的高频杂波，之前一直被当做背景噪音忽略了。

凌霜的判断，竟然被数据隐约证实了！

巴恩斯深吸一口气，看向凌霜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累赘的难民，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在哪艘船上待过？”

“独立废船拆解工，”凌霜面不改色地沿用之前的设定，“主要在边缘星域活动，接触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老旧系统。”这个身份足够模糊，也能解释她为何拥有非常规的知识和敏锐的直觉。

“拆解工……”巴恩斯喃喃道，似乎在权衡。眼下人手奇缺，核心故障迫在眉睫，任何一个可能的力量都值得尝试。凌霜展现出的敏锐，或许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好吧。”巴恩斯终于下了决心，“莉娜，带她去初级维护区，给她一套基础工具和防护服。先从一些简单的压力检测和管线外部巡检开始。记住，”他严肃地对凌霜说，“只做指派的工作，绝对不允许触碰任何核心控制系统！你的任何发现，必须先向莉娜报告！”

这算是初步的接纳。凌霜得到了一个临时身份标识和一套不合身但能提供基本防护的工装。莉娜将她带到一个堆满零件和检测设备的次级工作间，开始交代任务。

“这些是远程压力传感器读数记录，你需要核对异常波动点。”莉娜指着一堆数据板，“还有，这是第三区部分非核心管线的外部巡检清单，重点检查是否有肉眼可见的泄漏、异常振动或过热点。发现任何问题，立刻用这个通讯器呼叫我。”她递给凌霜一个简陋的手持通讯器。

任务很基础，甚至是枯燥。但凌霜明白，这是信任建立的必经过程。她没有任何异议，立刻投入工作。

核对数据对她而言轻而易举，强大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让她很快找出了几处被忽略的微小异常。而外部巡检，则更是她的强项。她并非仅仅用眼睛看，而是将空间感知力如同触手般延伸出去，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管道表面。

在这种微观感知下，许多工程师依靠精密仪器才能发现的细微问题，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一处因为长期振动导致的内壁轻微磨损，一个阀门密封圈的老化导致的微弱渗漏迹象，甚至是一段管道因为支撑架松动而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应力集中点……

她高效而准确地将这些发现记录下来，通过通讯器告知莉娜。起初，莉娜还将信将疑，亲自跑去确认，结果每次都证实凌霜的判断准确无误！几次之后，莉娜看向凌霜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惊叹和信赖。

“你简直是个活的故障检测仪！”在一次确认了凌霜发现的又一处隐蔽的支架裂纹后，莉娜忍不住感叹，“你是怎么做到的？隔着厚厚的屏蔽层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磨损？”

凌霜只是淡淡回应：“经验之谈，熟能生巧。”她自然不会透露空间感知的秘密。

随着凌霜不断提供有价值的信息，莉娜逐渐允许她接触一些更接近核心区域的外部辅助设备检查工作。凌霜也乐得如此，这让她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动力核心的真实状态。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核心约束场的稳定性比她想象的更差，能量流如同被困住的野兽，左冲右突。整个动力系统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鸡蛋，随时可能彻底碎裂。

在一次检查靠近反应堆外壳的冷却剂回流管道时，凌霜的空间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异常的能量残留。这丝残留非常微弱，混杂在强大的聚变能量背景辐射中，几乎无法分辨。但它给凌霜的感觉，却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秩序”与“冰冷”的特性——与她之前感应到的、疑似清理部门的波动同源，但又有些许不同，更像是一种……探测或者标记后留下的痕迹？

这痕迹非常新鲜，似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凌霜的心微微一沉。清理部门的人已经潜入到如此核心的区域了？他们想做什么？标记这艘船？还是针对动力系统本身？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位置，没有立刻告诉莉娜。这件事牵扯太大，在没有更多证据之前，贸然提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甚至可能让她自己暴露。

就在这时，中控室的主屏幕突然红光狂闪！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工程区！

“警告！核心约束场强度急剧下降！等离子体有逃逸风险！”冰冷的电子女声重复播报着。

巴恩斯主管的吼声通过广播传来：“所有人员就位！一级应急响应！重复，一级应急响应！注入紧急冷却剂！稳定磁场发生器输出！”

“该死！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莉娜脸色煞白，一把拉住凌霜，“快！跟我去辅助控制台！我们需要手动校准备用磁场发生器，这是最后的手段了！”

凌霜被莉娜拉着冲向控制台，目光却再次扫过那根冷却剂回流管。危机爆发得如此突然，是单纯的系统老化崩溃，还是……那诡异的能量残留，在其中扮演了催化剂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