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23章 脆弱之盟与毒牙吻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丛林中的寒意也最是刺骨。凌霜在狭窄的树洞中蜷缩了一夜，几乎未曾合眼。外界的每一声异响都让她神经紧绷，那只“石熊”沉重的脚步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脚踝的肿痛在低温下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林间响起第一声鸟鸣时，她才稍微松了口气。又熬过了一夜。天空中的数字显示：【幸存者：79】。一夜之间，又有十几人消失。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石熊可能还会在这一带活动，此地不宜久留。

她艰难地爬出树洞，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喝了几口冰冷的溪水，吃了点昨晚获得的寡淡兽肉，感觉稍微恢复了些力气。脚踝的情况不容乐观，勉强行走可以，但奔跑和激烈战斗几乎不可能。

她决定沿着溪流向下游移动。水流通常能导向更开阔的地带，或许能找到更好的藏身点或资源。

晨雾弥漫在林间，能见度很低。凌霜移动得极其缓慢和谨慎，每一步都尽量放轻。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的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有人？

凌霜立刻停下，闪到一棵树后，警惕地望去。

只见在溪边的一块大石旁，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正抱着膝盖哭泣。他穿着破烂的衣物，手臂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身边放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作为武器，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是陷阱吗？凌霜第一时间怀疑。在这种地方，单独一人且发出声音，无异于自杀。

她耐心地观察了许久。男孩只是不停地哭，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瑟瑟发抖，不像是有同伙埋伏的样子。他的悲伤和绝望看起来无比真实。

凌霜蹙眉。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运气好活过了第一晚，但显然已经濒临崩溃。

救？还是不救？

理智告诉她，这是个累赘，带着他只会大大增加暴露和死亡的风险。她自己都步履维艰。

但看着那年轻而绝望的脸庞，她莫名想起了刚刚进入第一个副本时，那个同样迷茫而恐惧的自己。

最终，一丝未曾完全泯灭的恻隐之心，以及一个更实际的念头占据了上风——或许，他能提供一些信息？或者，在某些时候，一个活人能分散注意力，甚至成为诱饵？

深吸一口气，凌霜压低声音开口：“喂。”

男孩吓得猛地一抖，惊恐地抬起头，看到从雾气中走出的凌霜，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缩去，抓起了那根可笑的木棍对着她：“谁？！别过来！”

“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凌霜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非威胁，“你受伤了？”

男孩警惕地看着她，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她的意图。过了好几秒，他才哽咽着小声说：“被……被一种会飞的虫子划伤的……流了好多血……”

凌霜看了看他的伤口，不算致命，但缺乏处理可能会感染。“溪水清洗一下，用布条扎紧。”她扔过去一小块之前撕下的干净布条。

男孩愣了一下，犹豫地接过布条，笨拙地照做。过程中他疼得龇牙咧嘴，但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依旧带着哭腔，“我……我叫阿哲。你……你是资深者吗？”

“不是。”凌霜淡淡道，“和你一样，挣扎求生的新人。”她顿了顿，问道：“你见过其他人吗？或者……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动静？”

阿哲似乎找到了倾诉对象，连忙道：“有！有很多人！昨天晚上我看到好几个人在打架，抢一个发光的盒子……我还听到有人喊‘快跑，猎杀者来了’！然后就是惨叫声……”他脸上又浮现出恐惧，“还有……天快亮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一个很重很重的脚步声走过去，地都在震，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猎杀者？很重的脚步声？果然是石熊那一类人在清场。

“那个发光的盒子，是什么？”凌霜追问。

“不知道……我没看清……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阿哲摇头。

空投补给。凌霜记下了这个信息。

“跟着我，可能会死。不跟着我，你很可能活不过今天。”凌霜看着他，直接给出了选择，“你自己决定。”

阿哲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我……我跟你走！我一个人害怕……求求你，带上我！我……我可以帮你找食物，我眼神好！”

凌霜点了点头。“保持安静，跟紧我。遇到危险，自己找地方躲，我不一定能护住你。”

她转身继续沿着溪流向下走，阿哲连忙抓起木棍，一瘸一拐地紧跟在后，虽然依旧害怕，但眼神里多了一丝依靠。

多了一个人，凌霜感觉周围的压力似乎更大了。她必须时刻分心注意身后的动静和阿哲可能制造的噪音。但阿哲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确实很努力地保持安静，并且时不时会指一些可食用的莓果或可藏身的树洞给她看，他的观察力似乎确实不错。

又前行了约莫一小时，溪流变得宽阔，前方出现了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而空地的中央，赫然又是一个军绿色的补给箱！这次箱子更大一些。

两人立刻伏低身体。

“补给箱！”阿哲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凌霜示意他噤声，仔细观察四周。空地很安静，似乎没有埋伏。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凌霜低声道。她不能让阿哲去冒险，也不能和他一起过去——目标太大。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忍着脚痛，快速而谨慎地接近补给箱。就在她手指即将碰到箱子时——

“嘿！又一个想捡便宜的！”

三个男人从空地另一侧的树丛后钻了出来，呈扇形向她逼近。他们手里拿着磨尖的铁棍和砍刀，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显然早已埋伏多时。

凌霜心中一凛，缓缓后退，握紧了短刀。对方有三个人，而且看起来比昨天的刀疤男更有组织性。

“把箱子打开，东西留下，然后滚蛋，小妞。”为首的一个秃头男人晃着手中的砍刀，“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就可惜了。”

凌霜眼神冰冷，大脑飞速思考对策。硬拼几乎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躲在后面的阿哲似乎被吓坏了，竟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哦？还有个小崽子？”秃头男人目光立刻投向阿哲藏身的方向，露出更加残忍的笑容，“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完了！凌霜心中暗骂。阿哲的暴露让情况瞬间恶化！

“去个人，把那个小崽子抓过来！”秃头男人吩咐道。

其中一个拿着铁棍的男人立刻狞笑着向阿哲走去。

阿哲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却被脚下的树根绊倒，狼狈不堪。

凌霜陷入两难。救？自己很可能被另外两人围攻致死。不救？阿哲必死无疑，而自己同样要面对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向阿哲的那个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他的小腿被一个突然从落叶中弹起的、用坚韧藤蔓和削尖树枝做成的简易捕兽夹死死夹住！鲜血瞬间涌出！

“啊！我的腿！有陷阱！”他惨叫着倒地。

秃头男人和另一个同伙大吃一惊，注意力瞬间被同伴的惨叫吸引。

机会！

凌霜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手中一直攥着的一块尖锐石块掷向秃头男人的面门，同时身体向侧后方急退，并非进攻，而是冲向那个倒地的伤员！

秃头男人下意识地偏头躲开石块，怒骂一声，刚要冲来，却见凌霜的目标并非他，而是那个失去行动能力的同伴！

凌霜的速度极快，瞬间冲到伤员身边，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手中的短刀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抹过了他的喉咙！

动作干净利落，冷酷至极！

鲜血喷溅而出。那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抽搐着，眼神迅速黯淡。

【击杀试炼者，获得积分 100。】系统提示冰冷响起。

凌霜的心脏也在狂跳，第一次主动杀人带来的心理冲击不小，但她强行压下。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秃头男人和另一个同伙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杀和凌霜的狠辣惊呆了，动作不由得一滞。

而就在他们愣神的这半秒，凌霜已经抓起那个死人手边的铁棍，同时对着吓傻的阿哲吼道：“跑！向上游跑！分开跑！”

阿哲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起来，拼命向上游跑去。

凌霜则转身，将铁棍横在身前，面对剩下的两人，缓缓后退。她没有选择和阿哲同一个方向。

“妈的！杀了她！”秃头男人反应过来，暴怒着和另一个同伙一起冲来！

凌霜且战且退，利用树木遮挡。她的脚踝剧痛，行动不便，但新获得的铁棍比短刀更具威慑力，勉强格挡着两人的攻击，险象环生。

幸好，这两个人的配合并不算默契，攻击大多直来直去。

在一次格挡开秃头男人的砍刀后，另一个同伙的铁棍趁机砸向她的肩膀。凌霜勉强侧身，铁棍擦着她的手臂掠过，火辣辣地疼。

但这也给了她机会！她顺势用腋下夹住对方来不及收回的铁棍，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铁棍狠狠捅向对方的小腹！

“呃！”那人闷哼一声，动作一僵。

凌霜立刻松开夹着的铁棍，猛地向前一撞，将受伤的敌人撞向秃头男人，暂时阻挡了他的追击。然后她毫不犹豫，转身就向着与阿哲相反的方向，全力奔跑起来！每一步都踩在刀尖般疼痛！

“追！”秃头男人推开同伴，怒吼着追来。但凌霜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更加灵活的闪避，很快拉开了距离，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秃头男人追之不及，只能愤恨地停下，对着空气咆哮咒骂。

……

凌霜一路狂奔，直到确认身后无人追赶，才靠着一棵树滑坐在地，剧烈喘息，汗如雨下。手臂被擦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脚踝，刚才的奔跑几乎让它伤上加伤。

她活下来了。利用陷阱（可能是之前其他试炼者或生物留下的）、果断的击杀和准确的判断，她再次从绝境中挣脱。

那个阿哲……希望他能跑掉吧。虽然可能性不大。

她休息了片刻，检查了一下刚才匆忙间从尸体旁抓起的铁棍。比她的锈蚀短刀好太多了。

她正准备离开，目光忽然落在刚才奔跑时刮到的一丛灌木上——那里挂着一小片撕扯下来的布料，颜色和阿哲的衣服很像。

他往这个方向跑了？

凌霜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痕迹稍微查看一下。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呻吟声。

拨开草丛，只见阿哲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他的大腿上有一道深刻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草地。他似乎是在逃跑途中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

看到凌霜，他眼中瞬间爆发出希冀的光芒：“凌…凌霜姐……救…救我……”

凌霜走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很深，伤到了血管，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她沉默地看着他年轻而充满哀求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和剧痛的脚踝。

带着他，绝对是个巨大的负担。药物匮乏，环境危险。

不救他，她可以立刻离开，减少很多麻烦。

阿哲似乎从她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变成了绝望和恐惧。

凌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她一言不发，从衣服上再次撕下布条，开始用力替他包扎伤口，进行压迫止血。

阿哲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感激。

然而，就在凌霜低头专注于包扎的那一刻，她没有看到，阿哲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深处，极其快速地闪过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极其隐晦的狡黠与计算。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触碰了一下腰间某个极其隐蔽的硬物。

但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虚弱、感激、人畜无害的样子。

“谢谢……谢谢你，凌霜姐……我一定……”他虚弱地说着。

凌霜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丛林的阴影笼罩着两人，仿佛隐藏着比野兽更危险的东西。

脆弱的同盟再次建立，但这一次，信任的基石之下，似乎埋藏着未知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