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33章 狡狐的契约与岔路选择

小红帽那沾满粘液的、灿烂而空洞的笑容，如同烙印般刻在凌霜的视网膜上。它站在古树洞口，仿佛一尊刚刚完成献祭仪式的邪神娃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气。凌霜隐匿在树后，连呼吸都降至微不可闻，空间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锁定着小红帽的一举一动。

是战，是逃？

战斗，面对这个刚刚“解决”了树洞怪物、状态不明且行为完全无法以常理揣度的小红帽，胜算难料，更可能触发未知的规则惩罚。逃跑，在这片被恶意规则笼罩的森林里，又能逃到哪里？而且，小红帽最后那个方向明确的笑容，让她感觉自已的隐匿似乎早已被看穿。

就在凌霜心念电转，肌肉紧绷到极致时，小红帽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只是站在原地，歪着头，用那双毫无生气的大眼睛“看”了凌霜藏身的方向一会儿，然后，仿佛失去了兴趣般，转过身，拖着那个沉甸甸、不断滴落暗红液体的篮子，蹦蹦跳跳地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口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走调的旋律，渐渐远去，消失在浓密的林间。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凌霜心中的寒意并未消散。小红帽的出现和行为，再次印证了这片森林的运作逻辑：它并非无序的混乱，而是遵循着一套扭曲、黑暗、但自成体系的“故事规则”。每个角色都有其定位和剧本，偏离者会像那只白兔一样被“清理”，而像小红帽这样的核心“演员”，则拥有强大的规则加持。

她不能一直被动应对。必须更主动地理解规则，甚至寻找规则的漏洞。

凌霜从藏身处走出，目光扫过那个黑漆漆的树洞入口。里面浓重的**和黑暗能量依然存在，但似乎平静了许多。她没有冒险进入探查的打算，那无疑是自投罗网。当前的首要任务，依旧是穿越森林，找到女巫的小屋。

她选择了与小红帽离去方向垂直的一条小径。这条小路更加狭窄阴暗，两旁扭曲的树干如同怪物的臂膀，低垂的藤蔓不时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湿冷的触感。

行进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三条路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幽深不知通向何方。路口中央，一块布满青苔的木牌歪斜地插在地上，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似乎画着三个不同的符号：一个像是简化的狼头，一个像是一顶王冠，还有一个……像是一团扭曲的线团。

没有明确的指示，这本身就是一个选择性的陷阱。凌霜停下脚步，空间感知向三条路延伸，但感知范围有限，无法探知尽头的情况。每条路都散发着相似程度的诡异能量波动，难以分辨优劣。

就在她凝神思索时，一个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传来：

“迷路了吗，亲爱的客人？需要一点……小小的指引吗？”

凌霜心中一惊，瞬间后撤半步，匕首横在胸前，抬头望去。只见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优雅地卧着一只皮毛光滑如缎的狐狸。它的毛色是罕见的银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一双碧绿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最奇特的是，它脖子上系着一个精致的红色领结，嘴里还叼着一朵娇艳欲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玫瑰。

这只狐狸，无论是外形还是做派，都与这片扭曲森林的基调大相径庭，反而透着一股……过于精致的戏剧感。

“你是谁？”凌霜冷声问道，警惕丝毫不减。在她的感知中，这只狐狸的能量波动同样怪异，不像活物，也不像纯粹的幻影，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能量聚合体。

狐狸轻轻跃下树枝，落地无声，它用爪子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结，口吐人言，声音带着一种咏叹调般的浮夸：“哦，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是这片森林的……嗯，自由情报员，你可以叫我‘福克斯先生’。我热衷于观察故事，偶尔也喜欢……参与其中，让剧情变得更有趣。”它碧绿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霜，“比如你，一位不按剧本行走的独特演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凌霜不为所动：“你知道哪条路能通往森林中心？女巫的小屋？”

“当然，当然。”福克斯先生用爪子指了指那块路牌，“狼头之路，通往‘狼族领地’，那里充斥着饥饿与背叛；王冠之路，通向‘沉睡城堡’，永恒的梦境与荆棘等待着你；而线团之路嘛……”它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最为曲折，也最接近真相，但布满迷失的陷阱。”

它说的似乎与路牌符号对应，但真假难辨。

“代价是什么？”凌霜直接问道。在这片森林，没有免费的午餐。

福克斯先生笑了，露出尖尖的牙齿：“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我喜欢交易，公平的交易。”它用玫瑰指了指凌霜，“一条准确、安全（相对而言）的路线信息，交换你身上的一样小东西。”

“什么东西？”

“唔……”福克斯先生凑近了些，碧绿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你那份……对陌生人的‘警惕心’如何？不多，只要一小份，让你下次遇到类似我这样友善的向导时，能多一丝‘信任’。”它的话语带着魔力，仿佛在诱人堕入陷阱。

凌霜眼神更冷。交出警惕心？在这鬼地方，这无异于自寻死路。“换一个。”

“哦，别那么紧张嘛。”福克斯先生晃了晃尾巴，“或者，你之前在某个世界得到的一件……小纪念品？比如，一块温暖的玉佩？”它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凌霜的胸口，那里贴身藏着洛惊云所赠的白玉佩。

凌霜心中巨震！它怎么会知道玉佩的存在？！这狐狸比她想象的更诡异，更能窥探她的秘密！

“不可能。”凌霜断然拒绝。玉佩是她与那个世界唯一的温暖联结，绝不可能作为交易品。

“真是遗憾。”福克斯先生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兴致勃勃，“那么，最后一个提议：我告诉你路线，甚至附赠一条关于‘女巫’本质的珍贵暗示。而你需要付出的……是回答我三个问题。必须诚实回答。如何？”

回答问题？听起来比前两个代价要轻。但凌霜深知，语言本身也是陷阱，尤其是面对这种精于算计的生物。

“什么问题？”她没有立刻答应。

“放心，不会涉及你最深层的秘密……大概。”福克斯先生狡黠地眨眨眼，“第一个问题：你认为，这片森林是‘活’的吗？”

凌霜沉吟片刻，回想一路所见：会演戏的兔子、弑“外婆”的小红帽、具有吸收能力的土地……“是。它有一种集体的、扭曲的意志。”

“很好的洞察力。”福克斯先生点头，“第二个问题：你害怕成为‘故事’的一部分吗？”

这个问题更尖锐。凌霜想起自已被规则逼迫、被角色注视的感觉。“不。我厌恶被掌控。”

“有趣的回答。”福克斯先生碧绿的眼眸深不见底，“最后一个问题：你相信……‘净化’这片森林的可能性吗？”

净化？这个词让凌霜想到了守夜人的职责，也触及了她内心某种模糊的念头。她看着眼前扭曲诡异的景象，沉默了几秒，最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但如果有机会，我会尝试。”

三个问题回答完毕。福克斯先生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似乎收敛了一些。它抬起爪子，指向那条标记着“线团”符号的小路。

“沿着这条路走。遇到会唱歌的石头向左转，看见眼泪变成珍珠的池塘向右转，当你们走到感觉自己在原地转圈时，破坏掉第三棵歪脖子树下的蚂蚁窝，真正的路就会出现。这条路能避开大部分‘常规’剧情，直达森林腹地。”

它顿了顿，压低声音，那浮夸的语调变得严肃了些：“至于女巫……记住，她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森林本身痛苦与扭曲的……‘回响’。找到她，你或许能找到问题的根源，但也可能……直面最深的黑暗。”

说完这些，福克斯先生优雅地行了一个告别礼，身形逐渐变淡，如同融入了空气般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朵红玫瑰缓缓飘落在地，化作一缕青烟。

凌霜站在原地，消化着福克斯先生提供的信息。路线指示具体得有些可疑，但似乎有迹可循。而关于女巫的暗示，则让她对任务目标有了新的思考。女巫是森林痛苦的“回响”？这意味着解决之道可能不是简单的击败，而是……理解或治愈？

三个问题的代价，看似轻微，但她总感觉自已的回答似乎透露了某种重要的东西，被那只狡黠的狐狸捕捉到了。尤其是关于“净化”的回答，是否会带来未知的影响？

她不再犹豫，踏上了那条标记着“线团”的小路。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小路果然曲折异常，光线晦暗，周围的景物开始出现重影，方向感变得模糊。按照福克斯的指示，她找到了会发出空灵歌声的黑色石头，路过了池水湛蓝、但水底沉满骷髅、岸边花朵滴落的露珠真的化作细小珍珠的诡异池塘。

最终，她陷入了那个“原地转圈”的怪圈。空间感知在这里受到了严重干扰，仿佛陷入了一个迷宫。她找到第三棵歪脖子树，树下果然有一个巨大的、用泥土和唾液筑成的蚂蚁窝，无数拳头大小的、长着人脸的黑色蚂蚁在其中忙碌穿梭。

破坏它？这似乎又是一个充满恶意的举动。但这是狐狸指示的“钥匙”。

凌霜沉吟片刻，没有直接攻击蚁窝。她将一丝空间之力凝聚，在蚁窝旁边制造了一个微小的、模拟了更适宜筑巢环境的空间扭曲点，并散发出温和的诱导气息。

很快，蚁群被新的“家园”吸引，开始大规模迁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原来的蚁窝便空了下来。

就在蚁窝空置的瞬间，凌霜面前那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原本扭曲的纹路突然蠕动起来，组合成了一道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拱门！门后，是一条清晰向下的、通往地底的阶梯通道，空气中弥漫着与森林表面截然不同的、古老而潮湿的气息。

真正的路出现了。

凌霜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扭曲的森林，毅然踏入了光门之中。阶梯向下延伸，深不见底。福克斯先生指引的道路，究竟会将她带往何方？是接近真相，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在阶梯的转角阴影处，一双碧绿的眼睛一闪而过，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