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维度进化 第12章 合作之缚与猜忌之刃

冰冷诡异的哼唱声如同无形的丝线，在古宅腐朽的空气中缠绕，钻进耳朵，撩拨着紧绷的神经。那旋律断断续续，音调扭曲，根本听不清具体的歌词，只给人一种强烈的心理不适感，仿佛来自噩梦深处的呓语。

“什……什么声音？”赵静脸色煞白，下意识地靠近凌霜，声音抖得厉害。

王硕眉头紧锁，侧耳倾听片刻，哼声道：“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想吓唬我们自乱阵脚。别管它，时间宝贵。”他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纸碎片，“二楼东侧图书室，抓紧时间。”

他的冷静近乎冷酷，但也点醒了凌霜。确实，无论这声音是什么，被恐惧支配就正中了陷阱。她强迫自己忽略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哼唱，将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目标上。

“走哪个方向？”凌霜问道，目光扫向楼梯平台左右两道通往黑暗上层的阶梯。

王硕展开那块小地图碎片，借着书房透出的微弱光线仔细查看：“碎片上指示的路径标记……似乎是从左边楼梯上去。”

凌霜凑近看了看。地图绘制得相当简略，但一条虚线确实从他们所在位置延伸至左楼梯方向。“好，但保持警惕。我走前面，赵静中间，王硕断后。”她迅速做出安排，既考虑了赵静的安全，也将可能最有心机的王硕放在了能监视的位置。

王硕无所谓地耸耸肩，示意凌霜带头。

三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书房，重新步入昏暗的走廊。那哼唱声似乎减弱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失，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折磨着人的神经。墙壁上的肖像画在阴影中显得更加阴森，凌霜总觉得那些画中人的目光在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微微偏移。

踏上左侧楼梯，木质台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坍塌。楼梯拐角处的窗户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只有几缕微光从缝隙中透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终于到达二楼。眼前的是一条比楼下更加幽深漫长的回廊，两侧房门紧闭，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使得环境更加死寂。回廊的尽头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具体情况。

“东侧……”王硕对照着地图碎片，“应该向右走。”

他们沿着回廊向右前进。这里的空气更加沉闷，还多了一丝淡淡的霉味。凌霜注意到，有些房间的门把手上积灰很厚，显然久未开启，而另一些则相对干净。

突然，赵静轻轻“啊”了一声，拉住凌霜的衣袖，指着墙壁：“那……那幅画！”

凌霜和王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幅尺寸较小的肖像画，画中是一个穿着旧式女仆装的年轻女子，面容清秀，但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懦和哀伤。令人注意的是，画中女仆的右手微微抬起，食指似乎正指向他们前进的方向。

“巧合吧？”王硕皱眉，“画框挂歪了而已。”

“不……不是的，”赵静小声反驳，带着罕见的坚持，“刚才在楼下，我看到另一幅画里的小孩，手指着书房的方向……我以为我看错了……”

凌霜心中一动。赵静虽然胆小，但观察力似乎很细腻。她回想起破解“月亮女神眼泪”时，也是赵静先注意到了雕像。“或许这些画不全是装饰或威胁，”她沉吟道，“有些可能是在提供隐晦的指引……或者警告。”

王硕显得不以为然，但也没反驳：“就算是指引，也是指向图书室，和我们的目标一致。走吧。”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他们发现前方回廊左侧有一扇双开的厚重木门，门上镶嵌着褪色的金边，门楣上有一块模糊的铭牌，勉强能辨认出“图书室”的字样。

门没有上锁。王硕率先伸手推开。

沉重的木门发出冗长的吱呀声，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旧纸张、皮革和更浓重霉味的复杂气味涌出。门后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圆形大厅，景象令人震撼。

无数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高的穹顶，上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书架之间由螺旋上升的铁艺楼梯和空中走廊连接，组成一个立体而复杂的知识迷宫。大厅中央有一个休息区，摆放着几把破旧的安乐椅和一张大茶几。光线来自穹顶中央的一小圈天窗，以及墙壁上零星分布的、燃着幽蓝色火焰的瓦斯壁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光影幢幢，更显幽深诡秘。

“这地方……真大。”赵静惊叹道，暂时忘记了恐惧。

“找地图碎片，或者任何看起来像线索的东西。”王硕率先走了进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近处的书架，“分头找效率更高。注意书名和标签。”

凌霜虽然对王硕的独断略有不满，但也同意分头搜索。她选择沿着一条旋转楼梯上到二层走廊，从高处俯瞰，希望能发现一些整体性的规律或异常。

图书室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翻动书籍和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中产生微弱的回音。那诡异的哼唱声在这里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被知识和时间包裹的寂静。

凌霜仔细查看书脊上的分类标签。书籍的分类方式很奇特，并非按照传统的学科，而是诸如“星象与预兆”、“机械之心”、“失落之语”、“血脉与誓言”等晦涩的类别。

她在“机械之心”区域停下，抽出一本厚重的大部头。书名是《阿什沃斯家族机械遗产》，里面充满了复杂的齿轮结构图、能量传导理论和一些近乎疯狂的设想——关于创造永恒动力、关于将灵魂注入机械……

书中夹着一页散落的笔记，字迹与书房里那本相同：“……同步是关键，七重齿轮需共鸣于同一频率，方能开启真理之门……频率藏于乐章之中……”

七重齿轮？乐章？凌霜默默记下这些信息。

“我找到了点什么！”楼下传来王硕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凌霜和赵静立刻循声下楼，来到中央休息区。王硕正站在一个玻璃展柜前。展柜里铺着黑色天鹅绒，上面放置着一个精巧的黄铜模型——一组相互啮合、复杂无比的齿轮组，正好七个齿轮，每个齿轮中心都有一个小凹槽，似乎需要放入什么东西。模型底座上刻着一行小字：“唯有正确的音符，方能唤醒沉睡的旋律。”

“这应该就是下一个谜题了。”王硕指着齿轮模型，“需要找到七枚‘音符’，放入这些凹槽。‘音符’可能藏在书里，或者别的地方。”

“乐章……频率……”凌霜分享了自己的发现，“或许我们需要找到那首‘乐章’，才能知道正确的‘音符’顺序或类型。”

王硕点头：“合理。赵静，你有什么发现吗？”

赵静怯生生地摇头：“我……我在那边看到很多讲家族历史和草药的书，没看到乐谱之类的东西……”她指了指“血脉与誓言”和“失落之语”区域。

“继续找。”王硕命令道，自己则再次走向“机械之心”区域，似乎认定关键在那里。

凌霜却觉得赵静提到的区域可能被忽略了。她走向“失落之语”书架，这里大多是各种关于古代语言、密码学、符号学的书籍。翻阅中，她发现许多书页间都有批注，显示出阿什沃斯伯爵对沟通（或者说加密）的痴迷。

在一本名为《无声之诗：符号与隐喻》的书中，她发现了一页被精心折叠起来的乐谱手稿。手稿上的音符并非标准的五线谱，而是一种奇怪的、混合了数学符号和星象标记的变体谱子。乐谱顶端写着标题：《阿什沃斯安魂曲》。

“我找到了！”凌霜举起乐谱手稿。

王硕立刻快步走来，接过手稿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这……这怎么看？根本不是正常乐谱。”

“或许需要结合其他知识解读。”凌霜提醒道，“比如星象，或者数学。书房里的星象仪可能也是线索之一。”

王硕似乎被难住了，盯着乐谱沉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躁。

就在这时，赵静的声音从一排书架后传来，带着不确定：“那个……这里的书好像……有点问题。”

凌霜和王绕过去，只见赵静正对着一排书架，表情困惑。那排书架上都是关于植物学和图鉴类的书籍。

“什么问题？”凌霜问。

“这些书，”赵静指着书架，“它们的书脊颜色……好像按照一种渐变的顺序排列的，从深绿到浅绿，再到黄色……而且，你们看这本——”她抽出一本厚实的《南方花卉图鉴》，书脊是深绿色的——“它夹在几本浅绿色书脊的书中间，很不协调。”

凌霜仔细观察，果然如赵静所说，这排书架的书脊颜色有着微妙的、近乎完美的渐变，唯独那本深绿色的《南方花卉图鉴》突兀地插在其中。

王硕一把夺过那本书，粗暴地翻动着。书页中除了植物图画和介绍，并无特别。他不耐烦地想把书扔回去。

“等等！”凌霜阻止了他，“‘表象欺骗，回响真实’。也许关键不在书的内容。”她接过厚实的图鉴，掂量了一下，然后仔细检查书脊和封面连接处。果然，她发现书脊的皮革似乎有微弱的松动。

她用力尝试了几下，竟将那深绿色的书脊封皮整个撕了下来！封皮下露出的，根本不是《南方花卉图鉴》的原本书脊，而是一个隐藏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三枚小巧的、打磨光滑的黑曜石薄片，上面雕刻着不同的奇异符号，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音符！”赵静惊喜道。

王硕看着那三枚黑曜石音符，又看了看凌霜，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观察力和思维如此敏锐，更没想到被自己忽视的赵静居然能发现如此细微的异常。

“干得不错，赵静。”凌霜真诚地夸奖道，将三枚音符取出。赵静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欣喜。

王硕咳嗽一声，恢复冷静：“既然找到了方法，就继续。还有其他不协调的书吗？”

受到鼓励，赵静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很快，她又在一排按照开本大小排列的书架中发现了一本异常薄的小册子，从中找到了两枚象牙材质的音符。凌霜则在一排按照作者姓氏字母排序的书架里，发现了一本作者名以“x”开头的书（极其罕见），里面藏着一枚金属音符。

七枚音符，已得其六。只差最后一枚。

他们几乎翻遍了所有看似不协调的书，却一无所获。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王硕越来越焦躁，再次拿出那张《阿什沃斯安魂曲》的乐谱，试图强行解读：“也许不需要最后一枚？或者这些符号代表的是顺序，而不是具体音符？”

他拿起一枚黑曜石音符，试探性地想要放入齿轮模型的一个凹槽中。

“不要！”凌霜出声阻止，“万一放错了触发机关怎么办？”她想起回廊里可能变化的格局和系统警告的“沉睡的存在”。

王硕的手停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那你说怎么办？最后一枚根本找不到！”

凌霜没有理会他的急躁。她环顾整个巨大的图书室，目光再次落回中央的齿轮模型上。“唯有正确的音符，方能唤醒沉睡的旋律……”她喃喃念着底座上的字，“‘唤醒’……也许……”

她忽然想起进入副本时听到的、之后一直萦绕不散的诡异哼唱声。那旋律……虽然扭曲，但似乎有某种奇怪的节奏感。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并忽略那歌声中的恶意，只捕捉其旋律轮廓。同时，她回想在书房星象仪上看到的符号，以及乐谱上那些奇怪的标记。

智力和精神属性的提升让她的大脑如同高速处理器般运转。不同的线索开始碰撞、交织、互相对照印证。

突然，她睁开眼，快步走到齿轮模型前，没有放入任何实物音符，而是伸出手指，按照脑海中重构出的、那首诡异哼唱旋律的核心节奏段，轻轻敲击了模型底座七下，对应七个凹槽的位置。

敲击的节奏古怪而特定。

片刻寂静后，齿轮模型内部发出“咔”的一声轻响！最下方的一个原本看似装饰性的小旋钮弹了出来，旋钮顶端正好嵌着第七枚音符——一枚透明如水晶的音符！

王硕和赵静都惊呆了。

“那……那首歌是线索？”赵静恍然大悟，同时又因那歌声的源头感到恐惧。

王硕的脸色则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他没想到凌霜竟然能通过这种方式破解谜题，这显得他之前的急躁和强行尝试无比愚蠢。一种混合着嫉妒和恼怒的情绪在他眼中闪过。他几乎是抢一般地将那枚水晶音符取下，凑齐了七枚。

“好了，音符齐了，现在该研究怎么放了。”他语气生硬地说，拿着乐谱走到一旁，显然想独自破解下一个环节，挽回颜面。

凌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警惕更甚。王硕的才能不容小觑，但他的自私和强烈的竞争意识，在这个需要合作的环境里，可能比明显的危险更具威胁。

她不动声色地对赵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也假装观察书架，实则留意着王硕的举动。

王硕对着乐谱和七枚音符苦思冥想，尝试了多种组合方式，似乎都不得要领。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

就在凌霜考虑是否要上前提供帮助（或者说监视）时，异变陡生！

图书室穹顶那唯一的天窗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遮住。紧接着，周围墙壁上那些幽蓝色的瓦斯灯火焰开始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

一阵冰冷的阴风不知从何而起，卷动着书页哗啦啦作响。

那消失已久的、诡异的小女孩哼唱声，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它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无比清晰地来源于——

他们正上方，第三层的空中走廊！

歌声空灵而扭曲，带着孩童的天真与某种非人的恶意，一遍遍哼唱着残缺的旋律：

“……月亮碎了……齿轮掉了……娃娃的眼睛……看不见了……找不到……找不到……永远……找不到……”

三人同时抬头，心脏骤停。

只见在三层走廊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白色睡裙的小小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面朝墙壁，一下一下地……

用额头轻轻撞着墙。

哼唱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真正的“沉睡的存在”，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