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焰军团”的怒吼声浪尚未在黑鸦堡残破的城墙内完全平息,那封来自王都、带着狮鹫火漆的信函,便如同投入炽热炭火中的一块寒冰,发出刺耳的“嗤响”。纳尔森愤懑的话语道出了所有知情军官的心声,他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守护的是整个王国的北境门户,换来的却是后方如此含蓄而冰冷的“提醒”。
哪吒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他将那羊皮信纸随手捏成一团,指尖隐有一丝赤芒闪过,信纸瞬间化为飞灰,消散在带着血腥气的风中。
“封赏?”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核心将领的耳中,“无非是几枚镀金的勋章,几句空洞的赞美,或许还有一批杯水车薪的物资。他们若真有心,早就该派援军,而不是等我们几乎打光了,才送来这轻飘飘的一纸文书。”
他目光锐利,扫过纳尔森、以及刚刚闻讯赶来的几位中层指挥官:“国王怕了。他怕我们这里打得太狠,真的激怒兽人帝国,将局部冲突演变成两个大国之间的全面战争。他更怕……我哪吒,还有杨戬大哥展现出的力量,脱离他的掌控,成为他王座之下的又一个不稳定因素。”
众人默然,他们大多出身行伍,对王都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弯弯绕绕知之甚少,但并非不懂。功高震主,何况他们的领主大人展现出的,是近乎“非人”的力量。
“那……领主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队长沉声问道。
“应对?”哪吒嘴角一扯,露出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惫懒与桀骜的笑容,“该怎么打,还怎么打!黑鸦堡是我们的家,不是为了他国王的嘉奖令而守!龙焰军团的刀锋,只会指向敌人,不会因为王都的猜忌而卷刃!”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从今天起,王都的命令,听着顺耳的,我们可以考虑。听着不顺耳的,就当是放屁!北境之事,我哪吒,说了算!”
此言一出,纳尔森等人先是一惊,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这是近乎宣告自治的宣言!但经历了如此多的生死与共,见识了领主大人通天的手段与护犊子的性情,他们心中没有丝毫抵触,反而涌起一股“早该如此”的豪情!
“谨遵领主大人之命!”众人齐声低吼,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王都的猜忌如同阴云,并非哪吒一番表态就能驱散。就在龙焰军团上下同仇敌忾,抓紧一切时间休整、加固城防,准备迎接格罗姆下一轮疯狂反扑之时,另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悄然逼近了黑鸦堡。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天边云霞染得一片凄艳。一队身着亮银铠甲、披着纯白绣金边斗篷的骑士,簇拥着一名身穿华丽主教袍、手持权杖的老者,出现在黑鸦堡南方的官道上。骑士们铠甲鲜明,旗帜招展,上面绣着光明教廷的圣徽——一轮被荆棘缠绕的烈日。他们人数不多,仅五十骑左右,但个个气息精悍,眼神锐利中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显然都是教廷精锐的光明骑士。
为首的那名主教,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皮肤白皙得有些不自然,一双蓝色的眼睛看似温和,深处却闪烁着如同鹰隼般精明的光芒。他便是斯托瑞姆王国北境教区的主教,奥德里奇·圣辉。
队伍在距离黑鸦堡一里外停下。奥德里奇主教端坐于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战马之上,远远望着那座在夕阳下如同受伤巨兽般匍匐、城头依旧可见硝烟与忙碌身影的城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好一座……英雄的堡垒。”他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咏叹调般的磁性,“在如此疯狂的攻击下,竟能屹立不倒,甚至……重创了格罗姆·地狱咆哮那样的凶人。这位年轻的帝国伯爵,还真是令人……惊喜不断啊。”
他身旁,一名面容冷峻的光明骑士团长微微躬身,低声道:“主教大人,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位哪吒领主使用的力量……似乎并非纯粹的斗气或魔法,充满了不确定性与……异端的气息。还有他身边那个沉默的男子,实力更是深不可测,来历不明。王国方面,似乎也对他颇为忌惮。”
奥德里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权杖,眼中精光一闪:“忌惮?不,霍华德国王那是愚蠢的恐惧。如此强大的力量,若能引导至光明之神的麾下,为我教廷所用,将是净化世间一切邪恶的无上利器!至于那点‘异端’的气息……”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光明之神的荣光下,任何歧路,都将被导回正轨。”
“那我们现在……”骑士团长询问道。
“自然是去‘恭贺’我们英勇的伯爵阁下,并送上光明之神的‘关怀’与‘庇护’。”奥德里奇主教一夹马腹,纯白战马迈着优雅的步伐,向着黑鸦堡行去,声音随风飘来,“记住,我们是来‘协助’防御,‘净化’可能存在的战争带来的死亡怨气与……不洁之力的。态度要谦和,但立场,必须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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