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议不欢而散后,潼关仿佛被投入了更深沉的寂静。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弥漫在关内每个角落的压抑与躁动。将领们各怀心思,返回自己的营区,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只待一颗火星便能引爆。
杜袭并未回房休息,他依旧留在议事厅,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案几上那盏油灯跳动的火焰,映照出他脸上交织的挣扎与决绝。亲兵队正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汇报:“将军,赵将军回营后便闭门不出。司马参军处灯火通明,似在整理文书。韩校尉……回了西门,加强了巡哨,但巡哨的都是他的亲信。”
每一个消息,都像重锤敲在杜袭心上。他挥退了亲兵,独自咀嚼着这失败的苦涩。他意识到,自己这个主将,在部下的离心离德面前,竟是如此无力。
“不能再等了……”杜袭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决定先发制人!立刻以商议紧急军情为名,召赵俨、司马孚、韩德三人前来议事厅,届时埋伏刀斧手,一举拿下!或许还能挽回危局!
然而,就在他准备唤人传令的瞬间——
“铛——铛——铛——”
关墙之上,代表敌袭的警锣声毫无预兆地、凄厉地划破了夜空!
杜袭浑身一震,猛地冲出议事厅:“怎么回事?!何处警讯?!”
几乎同时,一名哨兵连滚带爬地奔来,脸上满是惊恐:“将军!不好了!关外……关外汉军营中升起三支火把,正在……正在画圈!”
火把画圈!这正是昨日汉军喊话时,约定的取粮或联络信号之一!但在这深夜子时,突然出现此等信号,其意味不言自明!
杜袭脑中“嗡”的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赵俨他们,竟然真的选择了今夜动手!
“快!传令各营!紧闭营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杜袭的话音未落——
“杀啊——!”
“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关!”
“降者不杀!”
震天的喊杀声和混乱的兵刃交击声,声音来源正是韩德负责的西门!
杜袭目眦欲裂,拔出佩剑,对身边仅剩的几十名亲兵吼道:“随我来!去西门!诛杀叛贼!”
他知道,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唯有迅速镇压叛乱,关闭城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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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门。
校尉韩德早已褪去了白日那副“忠勇”的伪装,他手持血淋淋的战刀,站在洞开的城门内侧,亲自指挥着亲信部下与少数依旧忠于杜袭的守军搏杀。战斗异常激烈,狭窄的城门甬道内,尸体已经堆积起来,鲜血染红了地面。
“顶住!给我顶住!赵将军马上就到!”韩德嘶吼着,一刀劈翻一名冲过来的杜袭亲兵,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点。他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今夜不是功成名就,就是身死族灭!
“韩德逆贼!安敢如此!”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只见杜袭率领亲兵,如同疯虎般从街巷另一头冲杀过来!
韩德心头一凛,杜袭的武艺在他之上!他连忙招呼左右:“拦住他!快拦住他!”
几名叛军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与杜袭的亲兵战作一团。杜袭剑法凌厉,瞬间便刺倒两人,目光死死锁定韩德,一步步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杜将军!大势已去,何必负隅顽抗!”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只见赵俨和司马孚率领着大批人马,从另一个方向涌来,迅速控制了西门附近的街巷,对杜袭形成了合围之势。赵俨手持长枪,甲胄齐全,显然早有准备。他身后,除了他的本部兵马,竟然还有不少原本中立的军官和士兵!
原来,在军议之后,赵俨和司马孚并未闲着,他们利用暗中拉拢和威逼利诱的手段,迅速争取了关内超过一半的中下层军官!此刻,这些人见大势已定,纷纷倒戈,跟随赵俨前来控制局面。
杜袭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叛军,又看了看身后越来越少、仍在苦战的亲兵,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完了,潼关,彻底完了。
“赵俨!司马孚!尔等世受国恩,竟行此猪狗不如之事!就不怕遗臭万年吗?!”杜袭须发戟张,厉声怒骂。
赵俨面色不变,长枪遥指杜袭:“杜将军,曹魏气数已尽,民不聊生!我等归顺大汉,乃是顺天应人,弃暗投明!将军若肯放下兵器,我可保你性命无忧,甚至在大汉搏个前程!若执迷不悟……”他枪尖一抖,寒光闪烁,“就休怪赵某不讲往日情分了!”
“呸!逆贼!休想!”杜袭怒吼一声,挥剑便向赵俨冲去!他知道自己已无生路,只求战死,以全名节!
赵俨眼神一冷,正要挺枪迎战,身旁的韩德却抢先一步,挥刀拦住了杜袭:“赵将军,这老匹夫交给末将!”
两人顿时战在一处,刀光剑影,激烈异常。杜袭武艺高强,含怒出手,更是势不可挡,韩德虽勇,却渐渐落入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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