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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足球场的灯光下，草皮绿得有些晃眼。上海海港队的训练课已经结束了半小时，但场边还站着一个人。
澳洲人凯文·穆斯卡特（Kevin muscat），海港队的新帅，双手抱胸，像一尊沉思的雕塑，盯着空荡荡的球场。他的眉头紧锁，仿佛眼前的不是一片冠军级别的场地，而是一道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复杂方程式。
联赛开局磕磕绊绊，虽然成绩勉强能看，但比赛内容却让球迷直呼“辣眼睛”。进攻便秘，防守偶尔走神，赢得窝囊，平得侥幸，输得干脆。媒体和球迷的耐心正在迅速耗尽。“穆斯卡特下课”的声音已经开始在某些论坛角落里响起。
助理教练走过来，递上一瓶水：“凯文，还在想昨天比赛的事？”
穆斯卡特没接水，也没回头，只是用一种带着浓重澳洲口音，但语法意外严谨的中文缓缓说道：“我在想，我的战术指令，传到球员的脑子里，是不是经过了一个无效的、充满噪声的、并且严重延迟的通道？就像……就像用一台1998年的摩托罗拉传呼机，试图接收2024年的5G信号。”
助理教练：“……” 这比喻，过于扎心且具有年代感。
“他们不是不理解战术，”穆斯卡特转过身，脸上写满了一种艺术家面对一团糟泥巴时的困惑和倔强，“他们是理解了，但执行起来，却像是……像是……”
他努力搜索着词汇，突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最完美的比喻：“像是让魏翔去演一个霸道总裁！剧本告诉他‘要冷酷，要强势’，他的理解完全正确，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老子下一秒就要破功搞笑了！’ 最终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悲壮喜剧感！”
助理教练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哪个中国教练会用魏翔来做比喻啊喂！
但穆斯卡特显然对这个比喻非常满意，他甚至挥舞了一下手臂：“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的防守要求是‘坚固且有条理’，他们执行起来，就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静》里的卡尔，看似杀气腾腾，实则漏洞百出！我的进攻要求是‘快速且高效’，他们搞出来就像……就像……”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最近刚学的中文梗：“就像‘龙王归来，发现儿子住狗窝’——前戏铺垫得又长又苦大仇深，最后发现屁大点事！节奏完全不对！”
助理教练已经放弃思考了，只能点头：“呃……那怎么办？”
“怎么办？”穆斯卡特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光芒，“沟通有问题，那就加强沟通！执行力有问题，那就练到形成肌肉记忆！理解有偏差？那我就用他们绝对无法理解偏差的方式，把战术刻进他们的dNA里！”
第二天训练课前，球员们发现训练场边多了几样奇怪的东西：一个巨大的、看起来像是二手市场淘来的老旧木质电话亭（上面还贴着小广告），还有一堆颜色鲜艳的塑料手环，以及几个……呃……玩具麦克风？
穆斯卡特站在队伍前，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宣布核弹发射密码。
“同志们，”他开口又是这个复古的称呼，“从今天起，我们的训练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我称之为‘打破传呼机，建立5G光缆’计划！”
球员们面面相觑，传呼机？那是什么古董？
整活一：“电话亭紧急通讯”防守演练
穆斯卡特把那个旧电话亭搬到了训练场一角。
“看到这个了吗？这不是普通的电话亭！”穆斯卡特一本正经地介绍，“这是我们的‘防守紧急热线’！现在进行防守站位演练！”
演练开始，后卫线四人进行移动补位。突然，穆斯卡特吹停，指着中卫李昂：“李！你刚才的位置，失去了对后点的保护！现在，立刻，跑进电话亭，拿起话筒，向我汇报你刚才的错误以及正确的选择！要求：语速要快，吐字要清晰，情绪要饱满，就像……就像你正在向总部报告敌军坦克的坐标！”
李昂：“……？？？”
全体队员：“……！！！”
在众人憋笑憋出内伤的注视下，李昂一脸懵逼地钻进电话亭，拿起那个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响的话筒，用播报新闻的语调结结巴巴地说：“报…报告总部…我是李昂…我刚才…漏人了…我应该…应该向右移动两步…”
穆斯卡特在外面大喊：“听不见！这么小的声音还想开军舰？！重来！要拿出《西虹市首富》里‘我王多鱼投了’的气势！”
李昂脸都红了，深吸一口气，吼道：“报告！！我错了！！！我应该右移盯人！！oVER！！”
穆斯卡特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下一个！”
一整堂防守训练课，不断有球员因为细微的失误被罚进电话亭“汇报工作”。场边充满了各种声嘶力竭的战术检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搞什么行为艺术治疗。荒诞是真荒诞，但效果也是真显着——为了不进那个丢人现眼的电话亭，所有人的防守专注度和沟通效率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整活二：“灵魂链接”彩色手环
穆斯卡特给中前场攻击组每人发了一个不同颜色的塑料手环。
“这不是普通的手环！”穆斯卡特的表情依旧严肃，“这是你们的‘灵魂链接器’！戴上它，你们就不再是独立的个体！你们是一个共享思维的超体！”
进攻配合训练中，穆斯卡特规定：持球人必须时刻观察无球跑位队友手环的颜色，并在传球瞬间大喊出接球队员手环的颜色！
于是训练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奥斯卡拿球，看了一眼边路武磊的蓝色手环，大喊：“蓝！”然后把球传过去。
武磊接球，内切，看到中路巴尔加斯的红色手环，大喊：“红！”然后横敲。
巴尔加斯没停好，球丢了。
穆斯卡特立刻吹停：“巴尔加斯！你的‘红色灵魂’没有接收到‘蓝色灵魂’的信号吗？！你的跑位提前了零点五秒！重来！我要看到你们的灵魂共鸣！”
球员们一开始觉得这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但玩着玩着，竟然真的开始不自觉地更频繁地观察队友的跑位了。那种机械的、程序化的传跑，在一声声“红！”“蓝！”“黄！”的吼叫中，莫名多了一丝奇妙的节奏感和……中二感。
整活三：“致命Id”之麦克风扩音
穆斯卡特又把那几个玩具麦克风发给了几个关键位置球员：后腰、前腰、中后卫。
“这不是玩具！”穆斯卡特强调，“这是你们的‘战术扩音器’！在场上，你们的喊声，必须通过这个‘麦克风’，让全场都听到！不是真的用这个玩意儿，是让你们拿出对着麦克风喊话的觉悟！要字正腔圆！要声如洪钟！”
后腰蔡慧康拿到麦克风时表情复杂得像拿到了烫手山芋。
分组对抗中，穆斯卡特要求蔡慧康在指挥防守时，必须模仿他心目中“最霸气侧漏”的形象。
一次对方反击，蔡慧康一边回追，一边下意识地吼了一嗓子：“注意左路！补一下！”
穆斯卡特立刻吹停：“停！蔡！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嘘嘘没劲，滴答不尽’！我要的不是这种！我要的是——”
他突然摆出一个略显浮夸的姿势，模仿着某部电影里的腔调，用中文吼道：“‘我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的！我是亿万富翁！’这种底气！这种霸气！再来一遍！”
蔡慧康差点原地去世。在全体队友（包括对手）快要憋不住的笑声中，他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用近乎破音的声音咆哮道：“左路！！给我盯死他！！！我是你爹！！！”
全场瞬间死寂。
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穆斯卡特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我是你爹’……这个情绪到位了，但用词有待商榷。不过，感觉对了！保持这种感觉！”
从此，海港队的训练场上，经常回荡着各种声嘶力竭、台词中二的吼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剧组在拍低成本科幻片。
这些训练方式过于“魔幻”，自然引来了不少质疑。下一场比赛，海港队上半场踢得依旧挣扎，虽然防守失误少了，但进攻端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比分零比零。
中场休息，更衣室气氛沉闷。球员们低着头，感觉那些“整活”训练似乎并没带来立竿见影的效果。
穆斯卡特走了进来，他没有发火，而是沉默地看了一圈众人，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我知道，外面很多人说我是个‘神经病’。”
“说我的训练方法是瞎胡闹。”
“说我不懂中国足球。”
“也许他们是对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但是，你们告诉我，按部就班，我们赢了吗？用那些‘正常’的方法，我们踢出想要的足球了吗？”
“没有。”
“所以，既然正常的路走不通，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神经病’的路？”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哪一种人吗？那就是明明比我优秀，还比我努力的人！’”他突然引用了一句电影台词，眼神扫过所有队员，“我们的对手，也许比我们优秀，也许不比我们优秀，但他们肯定在努力。如果我们既不如人家优秀，又不如人家努力，那我们活该输球！”
“但是！”他声音提高，“如果我们能拿出‘神经病’一样的努力呢？如果我们能把那些看起来可笑的训练内容，练到形成本能呢？”
“‘我是个特别谨慎的人，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又换了一句台词，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可足球场上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吗？没有！所以，我们需要一点‘神经病’的冒险精神！”
“下半场，给我继续跑！继续喊！继续执行我们的战术！”
“忘记比分！忘记嘘声！就想着训练场上的电话亭！想着你手上的颜色！想着你心里那个必须吼出来的‘麦克风’！”
“拿出你们‘神经病’的样子来！让对手看看，我们海港队，不是来踢球的！”
“我们是来……‘燃烧吧！我的中二之魂！’”
最后这句，他用的是日语发音混杂着中文，喊得破音走调，滑稽无比。
但就是这句滑稽的话，像一根火柴，丢进了堆满了干柴的更衣室。
球员们先是愣住，然后不知道是谁先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出来，接着所有人都笑了，不是嘲讽的笑，而是一种释然、一种破罐破摔、一种“算了就跟这疯子一起干吧”的狂放笑声！
“妈的！干了！”武磊第一个站起来，把手环狠狠紧了紧。
“神经病就神经病！”奥斯卡也笑了，摇了摇头，眼神却变得坚定。
“为了不进电话亭！”李昂大喊一声。
更衣室里的气氛瞬间180度大转弯，从沉闷变成了一种带着点邪气的亢奋。
下半场比赛开始。
对手很快察觉到了海港队的变化。
这帮人……好像疯了？
防守时，沟通呼喊的声音明显增多，虽然听不清具体喊什么（幸好没人真喊“我是你爹”），但补位和协防变得异常迅速和积极。
进攻时，无球跑动更加频繁，传跑配合虽然还不是天衣无缝，但那种“共享思维”的感觉出来了，球运转得明显流畅了许多。
第六十八分钟，海港队前场打出连续一脚传递！
奥斯卡（黄色手环）拿球，看了一眼武磊（蓝色），没喊颜色，但武磊已经心领神会开始前插！奥斯卡送出直塞！
武磊高速插上，抢在对方后卫之前拿到球，单刀了！
面对出击的门将，武磊冷静推射远角！
球进了！！！！
1比0！
进球后的武磊激动地跑向角旗区，对着看台，做出了一个把手环放在嘴边，如同拿着麦克风呐喊的庆祝动作！
全场沸腾！
领先后海港队没有保守，继续着疯狂的逼抢和传递。
第七十九分钟，利用一次角球机会，中卫蒋光太头槌破门，锁定胜局！
2比0！
一场久违的、酣畅淋漓的胜利！
赛后新闻发布会。
记者：“穆斯卡特先生，恭喜获胜！下半场球队脱胎换骨，您做了什么？”
穆斯卡特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得意，他用他那澳洲口音的中文回答道：
“我没做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告诉他们：‘其实，我是个演员。’”
记者们一愣。
穆斯卡特继续道：“在球场上，你们也要学会‘演’。不是演给别人看，是演给自己看！演出强大的心态，演出绝对的自信，演出那种……哪怕脚下拌蒜，也要摆出世界级球星的范儿！”
“今天下半场，他们演得很好。”
有记者追问：“那您之前的那些特别的训练方法……”
穆斯卡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那只是帮他们更快地‘入戏’而已。毕竟，‘谁规定小人物就不能有梦想？’我们也许还有很多问题，但我们梦想着踢出更好的足球。而今天，我们朝那个梦想，迈出了一小步。”
“当然，”他顿了顿，补充道，眼神里带着魏翔式的真诚与调侃混合的光芒，“如果演砸了，那就下次再演。毕竟，‘人生嘛，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吗？’”
台下记者们哄堂大笑，继而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个澳洲教练，用他独特的、“神经病”般的方式，和他的球队一起，完成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更衣室里，香槟（依然是矿泉水）开启。
队员们把穆斯卡特抛向了空中，一次次落下，又一次次抛起。
空中传来穆斯卡特夹杂着英语和中文的喊声：
“放下我！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我是教练！我不是道具！”
“噢！谢特！我的老腰……”
“‘我感觉……我快要碎了……’”
这一刻，胜利的喜悦和那种共同经历“发疯”后产生的奇特战友情，弥漫在整个更衣室。
也许穆斯卡特的“魔幻整活”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成功地让这支球队相信：有时候，当个努力的“神经病”，比当个正常的失败者，要有趣得多，也厉害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