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因果漩涡
青铜圆盘的纹路突然渗出幽蓝血光,虞明手中融合的圣物在接触血光的瞬间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那些由梵文与甲骨文扭结的咒文此刻正像活物般游动,在圆盘表面拼出一张泛黄的军用地图——昭和十七年的中国东南沿海,无数红叉标记如毒疮般布满虞家祖坟所在的山脉。和服少女的第三只眼已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她破碎的衣袖里飘出的不是布料纤维,而是成卷的军用密电,每个字节都渗着暗红锈迹。
“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七日,你们虞家圣女的血被滴入这祭坛的第一刻,时空的胎衣就已破裂。”少女的声音里混着军靴踏过青石板的脆响,她身后浮现出十二座由佛头堆砌的了望塔,每尊佛面都裂着弹孔,“这些年你以为的‘灵感’,不过是不同时空的记忆胎衣碎片。你指甲缝的泥浆,是南京城下三十万冤魂的哭墙;你母亲的童谣里混着的《军舰进行曲》,早在七十年前就被刻进你家族的DNA螺旋。”
虞明感觉鼻腔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带着铁锈味的胶片碎片——无数黑白画面在血珠里闪回:穿马褂的先祖在城隍庙前舞剑,剑穗上的铜铃突然变成日军的军功章;现代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用质谱仪分析他的血液,数据曲线竟与青铜圆盘的咒文吻合。
道士喷出的符水在空中凝结成《般若心经》残页,却被黑袍人法器射出的紫雷耀成飞灰,每粒灰烬都化作哭号的亡灵,他们的军装上同时印着“昭和”与“西元”的年号。
“看清楚了吗?这祭坛从来不是为了复活军国主义,而是要让侵略的因果成为跨时空的遗传病。”少女尖笑着,黑洞中吐出成箱的毒气弹,弹体上的樱花图案与虞明腕间红印诡异地重合,“你们虞家每代人都以为在斩断因果,却不知每次挥剑都在给祭坛注入新的血液。就像你以为圣物是钥匙,其实它是......”
她的话音被一声钟鸣截断。虞明腕间红印突然化作鎏金锁链,将空中的毒气弹捆成莲花状。白衣女子的虚影从锁链中升起,她素白的衣袂扫过之处,日军亡灵的钢盔上绽开金色曼陀罗,枪管里流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澄清的山泉。
“当年他们用我的血打开‘胎衣’,却不知我的经血早已融入祭坛的地脉。”女子指尖轻触虞明眉心,他后颈突然浮现出与母亲相同的刺青——那不是军功章,而是被扭曲的阴阳鱼图案,“你以为的诅咒,其实是我种下的往生咒。每代虞家后人的痛感神经,都是祭坛的止痛穴。”
黑袍人突然发出兽类般的嘶吼,他的兜帽滑落,露出半张由齿轮与佛骨拼成的脸。虞明瞳孔骤缩——这张脸竟与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完全一致!
“别听她胡扯!”黑袍人挥动法器,虚空中裂开十二道血口,每个血口里都伸出握着怀表的手臂,表针正逆向飞转,“他们虞家早就在七十年前绝嗣了,你不过是我用时空胎衣捏出来的傀儡!看这个!”
一枚怀表从血口中坠下,表盘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虞明站在王泉岭中学门口,书包上的铜铃在阳光下泛着青光。但仔细看去,他的影子竟是重叠的三个——幼年、青年、还有此刻满身血污的自己。虞明突然想起母亲总在他噩梦时哼的调子,原来那不是童谣,而是《地藏经》的变调,每个音符都对应着青铜圆盘的一道纹路。
白狐突然跃到虞明肩头,它的皮毛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的鳞片——那分明是条被封印的白龙!
“孩子,还记得你在池底看见的轮回镜吗?”它的声音不再软糯,而是带着古钟般的沉郁,“镜中的‘未来’其实是被扭曲的‘过去’,黑袍人用祭坛制造的不是时空穿越,而是让所有时空在同一刻腐烂。你手腕的红印不是诅咒,是你前世用经血画下的‘止时符’,每次疼痛都是时空胎衣在自我修复。”
道士的桃木拂尘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那些被囚禁的村民魂魄从铃铛里涌出,化作千万只萤火虫,每只虫尾都拖着佛经残卷。
“当年我师父用毕生修为在祭坛下埋了七十二座镇邪塔,”道士的身体已透明如琉璃,“现在塔身被黑袍人震裂,需要有人用‘因果之血’重新封印。虞小友,你的血既是祭坛的钥匙,也是镇塔的舍利!”
虞明突然福至心灵。他将圣物刺入自己心口,这次涌出的不是流光,而是带着檀香的金色血液。血液滴在青铜圆盘上,那些咒文竟开始反向生长,变成层层叠叠的莲花座。和服少女的黑洞发出刺耳的尖啸,她的身体被莲花托举着升向虚空,破碎的和服化作千万只纸鹤,每只纸鹤嘴里都衔着被篡改的历史书页。
“原来慈悲不是逃避因果,而是亲自走进因果的漩涡。”虞明看着自己的伤口愈合,臂上的刺青逐渐变成流动的金光:
“我母亲总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原来这裂痕就是我们能改变的未来。”他挥动圣物,时空漩涡中浮现出十二座崭新的佛塔,每座塔顶都有一只铜铃,铃舌竟是用日军军刀熔铸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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