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恐怖 > 东北民间异闻录 > 第384章 狐咒

东北民间异闻录 第384章 狐咒

作者:野山峰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1-19 16:36:39

民国二十年,秋。关外的风,已然带了刮骨的刀子。倭奴的铁蹄虽未明目张胆踏遍每一寸土,但那影子和腥气,早已顺着南满铁路,弥漫得到处都是。乱世之人,命比纸薄,为了糊口,啥腌臜营生都有人干。马三,便是这行当里的一个。

马三是旅顺口一带小有名气的“土夫子”,说是名气,也不过是同行里晓得他胆子大,手下狠。这年头,墓是越来越难找了,也越挖越邪乎。马三不信邪,他常挂嘴边的话是:“穷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阎王殿的门槛,老子也敢踩三踩!”

那一日,天阴得像块浸透了脏水的破抹布。马三从一个老赌棍嘴里,撬出个消息,说旅顺口老铁山脚下,乱葬岗子再往深里走,有座无名的荒冢,看规制,不像寻常百姓家,许是前清哪个破落贵族的坟。马三心动了。他寻了个由头,撇下他那刚过门不到半年、眼神总带着怯意的媳妇秀儿,揣上家伙事儿,趁着夜色就摸上了山。

乱葬岗子野狗啃食的碎骨白森森的,风穿过枯枝,发出呜呜咽咽的鬼嚎。马三啐了一口,紧了紧腰间的粗麻绳,步子迈得更快。他马三怕穷,怕饿,怕被人瞧不起,唯独不怕这死人地界。

按着那模糊的指点,他在一片荆棘丛后,真找到了那个被荒草几乎吞没的盗洞。洞口黑黢黢的,往外冒着阴湿的土腥气和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陈旧霉味。马三侧耳听了半晌,除了风声,再无别的动静。他划亮洋火,点了盏简易的油灯,矮身钻了进去。

墓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壁上湿滑,黏腻腻的,不知是苔还是什么别的。爬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是一间不大的墓室。墓室中央,赫然停放着一具柏木棺椁,漆色斑驳,但木质未朽,显见是好东西。棺椁样式古拙,不似近代之物。

就在马三眼中冒出贪婪的光,准备上前细看时,他手里的油灯,火光猛地一跳,险些熄灭。

棺椁之上,卧着一物。

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是幽幽的碧色。那是一只白狐。它静静地卧在那里,仿佛与那棺椁本就一体,眼神里没有野兽的凶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人性化的哀戚。它就那样看着马三,看得他心头莫名一紧。

“呜……”一声低鸣,不似狐吠,倒似叹息。

马三汗毛倒竖,猛地后退一步,攥紧了手里的撬棍:“什么东西作怪!”

那白狐竟口吐人言,声音清冷,带着空灵的回响,在这死寂的墓室里格外瘆人:“后生,我乃此墓守灵。墓主于我,有再造之恩。你若不动棺椁,惊扰亡魂,我指你一旁室,内有金银数件,足以让你度此乱世,安稳余生。”

马三愣住了。狐仙?守墓灵?他听过这类传说,旅顺口老辈人常讲,深山老墓里常有精灵守护,招惹不得。可他从不当真。眼下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心头的惊惧只持续了片刻,便被一股更强烈的贪欲压了下去。

旁室财宝?骗鬼呢!这狐狸定是怕我动了正主的好东西,拿话来搪塞我!真有好东西,肯定都在棺椁里!说不定有啥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翡翠璧!他瞅着那白狐,越看越觉得那哀戚的眼神是装出来的,是怯懦。

“畜生也敢骗人!”马三狞笑一声,眼中凶光毕露,“老子倒要看看,开了这棺,能有什么报应!”

他不再犹豫,举起撬棍,就朝棺椁的缝隙插去。

那白狐碧色的眼眸中,哀戚瞬间化为绝望,继而是一种冰冷的决绝。它仰天长啸,那啸声尖锐刺耳,完全不似狐鸣,仿佛能穿透金石,直刺灵魂深处!

“嗷——呜——!”

啸声未落,整个墓室猛地一震!头顶簌簌落下尘土碎石。四周墙壁发出“咔咔”的机括转动之声。

“坏了!”马三心头一沉,知道触发了机关。他再也顾不得棺椁,扭身就想往盗洞跑。只见来时那狭窄的墓道上方,一块巨大的断龙石正轰然落下!

马三魂飞魄散,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个懒驴打滚,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那仅剩的缝隙里滚了出去。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断龙石彻底封死了墓室。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激起的尘土气浪扑打在背上。

他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顺着原路亡命奔逃,直到冲出盗洞,感受到外面冰冷的夜风,才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还活着,他从那鬼地方逃出来了!

侥幸逃生的狂喜淹没了他。至于那白狐,那诅咒,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畜生的话,岂能当真?

回到他那位于旅顺口破烂巷尾的家,天已蒙蒙亮。秀儿见他浑身泥土,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忙打水来给他擦洗。马三胡乱抹了把脸,看着秀儿清秀却憔悴的脸,想起怀里的几块从旁室顺手摸来的小金饼子,心头一热,将其塞到秀儿手里:“拿着,回头扯块布,做件新衣裳。”

秀儿接过,刚要说话,却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三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里的金饼子“当啷”掉在地上。

“鬼……鬼啊!”秀儿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凳子。

马三莫名其妙,摸着自己的脸:“咋了?秀儿,是我!马三!”

“不!你不是!你脸上……脸上有东西!”秀儿指着他的脸,浑身发抖。

马三冲到水缸边,借着微弱的天光往里一照——水里映出他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似乎并无异样。他凑近了仔细看,这一看,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在他自己的脸孔之上,隐隐约约,重叠着一张模糊的、白色的狐狸脸影!碧油油的眼睛,尖长的吻部,那眼神,正是墓中白狐那哀戚又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

“啊!”马三怪叫一声,一拳砸在水缸里,水花四溅。水面晃动,那狐影也随之扭曲,却并未消失。

狐咒!那畜生说的,是真的!

从那天起,马三就背上了这甩不脱的狐影。在旁人眼中,他马三还是那个马三,但只要多看几眼,尤其是在光线昏暗或者心神恍惚之时,就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层诡异的白狐虚影,碧眼森森,似哭似笑。

这比任何刀枪剑戟都可怕。

集市上,他刚走近肉铺,那平日里相熟的掌柜抬头一看,便“妈呀”一声,操起砍骨刀指着他:“滚!滚远点!狐大仙上身了!别沾了晦气!”

往日里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见了他,如同见了鬼,远远就躲开,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嫌恶。就连巷口那些拖着鼻涕、他偶尔会给块糖吃的野孩子,见了他也会吓得哇哇大哭,喊着“狐狸精来了”。

他被彻底孤立了。成了一个活在人群中的“异类”。秀儿起初还强忍着恐惧,试图靠近他,但每次看到那张重叠着狐影的脸,她就忍不住浑身战栗,夜里噩梦连连。马三看着她日益消瘦,眼神里的恐惧多于往昔那点微末的温情,心头如同刀绞。

他试过找跳大神的神婆,喝过香灰符水,被桃木枝抽得浑身青紫;也试过去庙里磕头,捐那来之不易的香油钱。可一切皆是徒劳。那狐影如同生长在他皮肉之下,烙印在他灵魂之上,挥之不去。

他变得暴躁易怒,又时常在深夜惊醒,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嘶吼:“为什么?!我不就是贪了点财吗?这乱世,谁不贪?!凭什么是我?!”

无人回答。只有窗外呜咽的风声,像是那白狐永不消散的叹息。

他开始回避所有人,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蜷缩在自家的破屋里,不敢见光。那几块用巨大代价换来的金饼子,他再也没动过,看一眼都觉得刺心。他常常想起古墓里白狐那哀戚的眼神,想起它说的“墓主于我恩”。他第一次去思索,那棺椁里躺着的,究竟是何人?与那白狐,又有怎样的过往?自己的贪婪,是否真的打破了一种超越了物种的、珍贵的守护与报恩?

可惜,悔之晚矣。

有一天,他听到隔壁两个长舌妇在巷口议论,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他耳朵里。

“听说了吗?老铁山那边,前阵子地震,塌了个古墓,好像就是前阵子马三去捣鼓的那个……”

“哟,可不是!老辈子人都说那儿葬的是个前朝的将军,当年救过一窝狐狸的命,后来那狐狸就成了他家的守墓灵,护着呢!作孽啊,去惊扰……”

马三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上了眼。原来,民间早有传说,只是他利令智昏,从未放在心上。这世间的因果,竟如此分明,又如此残酷。

秀儿最终还是走了。在一个清晨,她收拾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衣物,留下那几块金饼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再也无法称之为“家”的地方。马三没有拦她,他甚至没有出门。他只是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那棵枯死的老槐树,脸上那层狐影,在晨曦中似乎更加清晰了。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这或许就是狐咒的真正含义——并非直接夺取性命,而是让你在无尽的孤独与旁人的恐惧中,慢慢咀嚼自己种下的苦果。

往后的几十年,旅顺口经历了更多的风雨,倭寇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天地翻覆。马三像个幽灵,活在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却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他衰老,贫穷,孤独,脸上那永恒的狐影,成了旅顺口又一个诡异的民间传说。小孩哭闹时,大人便会吓唬:“再哭!再哭就让脸上长狐狸的马三把你叼了去!”

他死于一九七六年的一个冬夜,具体日子无人记得。发现他时,尸体已经僵硬。据唯一敢去收尸的远房侄子说,三叔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是痛苦,也不是恐惧,倒像是一种……释然?而且,据说他咽气的那一刻,脸上那纠缠了他大半辈子的狐影,竟然缓缓消散了。

是那守墓的白狐终于原谅了他?还是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随着墓主最终的安宁而离去?抑或是,这狐咒本就与受咒者的阳寿同终?

无人知晓。只知道,旅顺口的老铁山下,乱葬岗子深处,那个重新被泥土和荒草掩埋的盗洞旁,偶尔在月明星稀的深夜,会有晚归的樵夫或猎人,隐约听到一声悠长的、带着哀戚的狐鸣,随风飘散在沉沉的夜色里。

而那关于贪婪、守护与报应的故事,依旧在一代代老人的口中,悄然流传,警示着那些在乱世或盛世中,可能滋生贪念的灵魂。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