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死寂无声,只剩下那冰冷的、夹杂着浓雾的夜风在无声地呜咽,仿佛在为一场刚刚落幕的悲剧奏响哀乐。
希瑟呆呆地看着克劳迪娅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被一分为二的怪物尸体,以及那个从始至终都守护在她身前的沉默背影。她缓缓走上前,捡起了自己掉落在地的武士刀。
她那双因愤怒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此刻已经彻底被一片如同死水般冰冷的“空洞”所取代。
“……凯因。”
她转过身看着他。
“带我去‘寂静岭’。”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意”。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凯因静静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灵魂正在被那份名为“憎恨”的、最纯粹也最强大的力量所重塑。这股力量让她变得危险,却也让她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强。
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两人不再多言,转身沿着那条沾染着血迹的消防楼梯,重新返回了那个早已不再是“家”的冰冷房间。
当他们再次翻窗而入,回到那间熟悉的客厅时,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半跪在哈里的尸体旁。是道格拉斯。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地站起身转了过来。当他看到希瑟那张布满泪痕但眼神却冰冷得可怕的脸时,他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愧疚”、“自责”与“不知所措”的复杂神情。
“我……听到了打斗声,所以……”他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抱歉,孩子。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希瑟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审视意味。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尖酸而刻薄,像一只竖起了所有尖刺的刺猬,这是她面对无法承受的痛苦时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来看你的‘成果’吗?如果不是你,那个疯女人根本就找不到我!”
“……是的,你说得对。”道格拉斯没有反驳,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满是悔恨,“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侦探,我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希瑟,眼神中充满了真诚的歉意,“我欠你父亲一条命。”
希瑟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心中的憎恨需要一个目标,但她能分得清,眼前这个落魄的老侦探和克劳迪娅那种充满了恶意的疯子并不一样。
“那个女人……克劳迪娅,她已经走了。”希瑟的声音依旧冰冷,“她说她会在‘寂静岭’等我。”
“寂静岭?”道格拉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那个鬼地方……你要去那里?”
“我要去杀了她。”希瑟的回答简单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道格拉斯看着她那副虽然瘦弱但却充满了复仇者意志的姿态,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这个女孩了。他作为“帮凶”的负罪感以及那份属于侦探的、该死的“好奇心”,让他做出了决定。
“我送你去。”他沉声说道,“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就当是……赎罪吧。”
希瑟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回答。她知道自己需要交通工具,也需要一个熟悉那个地方的人。这个男人虽然不可信,但却是目前唯一可用的“工具”。
“……随便你。”她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但是记住了,别碍我的事。”
道格拉斯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释然。他看了一眼哈里安详的遗体,又看了看那个虽然浑身是刺,但内心早已破碎的女孩。他知道,此刻他们需要的是一个独处的空间。
“我……我到门外等你们。”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份笨拙的尊重,“你们……花点时间吧。”
说完,他便不再打扰,转身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并为他们轻轻地带上了门。
随着房门关闭,客厅再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希瑟缓缓走到父亲的身边,半跪下来。看着父亲那张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的脸,那层刚刚用尖酸刻薄伪装起来的坚硬外壳瞬间便土崩瓦解。巨大的悲痛再次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她伸出手,轻轻地为父亲合上了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她没有再哭,只是静静地将脸颊贴在了父亲那早已冰冷的、粗糙的手背上,仿佛想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来温暖他那逝去的灵魂。
凯因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灵魂正在被“悲伤”与“憎恨”这两种最极端的情感反复地撕扯、淬炼。
随后,凯因动了。
他缓缓地走到了哈里的尸体旁,在希瑟的另一侧蹲了下来。他的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希瑟正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并未察觉凯因的异常。
凯因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只与常人无异的、骨节分明的手。他将手掌轻轻地悬停在了哈里那被贯穿的致命伤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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