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过了空旷的走廊,走过了死寂的店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体力的透支让她头晕目眩。终于,在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那扇无比熟悉的、巨大的玻璃门。门外的世界不再是血肉与锈蚀的地狱,而是属于现实的、昏黄的街景。
以及那个,正静静地站在门口,仿佛已经等待了她一个世纪的、高大的、银发的身影。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暖流贯穿了希瑟冰冷疲惫的四肢。独自面对巨型蠕虫时的恐惧,战斗胜利后的虚脱,以及重返现实的茫然,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看到那个背影的刹那,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凯因!”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腔。那是一种在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中,终于看到一丝光亮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她发出一声充满了“喜悦”与“委屈”的欢呼,将所有疲惫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向着那个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背影飞奔而去!
听到身后的呼喊,凯因缓缓地转过身。他看着那个正向自己跑来的女孩——她的金发凌乱地粘在脸颊上,浑身沾满了分裂蠕虫那腥臭的黄绿色粘液与干涸的黑血,整个人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眸里却绽放着无比灿烂的光芒,仿佛有一颗星辰在其中燃烧。凯因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就在希瑟即将带着满身污秽扑到他怀里的前一瞬间,凯因只是平静地向旁边侧了一步,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同时,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稳稳地按在了她冲势不止的头顶。
“砰。”
一声闷响,希瑟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凯因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手掌之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眼冒金星,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好痛!”她捂着被撞得通红的额头,眼中的泪水这一次是真的因为疼痛而流了出来,所有的喜悦和感动瞬间被一股荒唐的委屈所取代,“你干什么啊?!”
“你身上,很脏。”
凯因收回手,目光在她身上那恶心的粘液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移开。他的回答依旧是那般简单、直接,充满了令人火大的、不解风情的“直男”气息。
“……”
希瑟看着他那张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真理的英俊脸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混合了怪物粘液、不明污水与斑驳血迹的“战损涂装”,所有的委屈与感动瞬间都化作了一股无名之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发作。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这个男人确实又一次,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等在了地狱的出口。
“……谢谢。”最终,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甘的咬牙切齿。
“不用客气。”凯因的目光再次扫过希瑟,那视线仿佛带着某种评估的意味。他看到了她手中那把因与怪物坚硬外皮撞击而出现了几个细小缺口的武士刀,看到了她因为疲惫而微微颤抖、却依旧紧握刀柄的双手,更看到了她那双虽然布满血丝,但眼神却比初见时要坚定锐利得多的眼眸。他淡淡地说道:“你做得很好。”
这句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客观评价,如同最精准的强心针,远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安抚希瑟那颗刚刚经历了死战的、疲惫的心。那是一种来自强者的、对她作为“战士”身份的认可。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驱散了所有的委屈和疲惫。
“走吧。”凯因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推开了那扇隔绝了噩梦与现实的巨大玻璃门。
门外,是波特兰市那虽然同样空无一人,但却属于“现实”的、熟悉的街道。一股带着城市尘土味的、冰冷的空气涌了进来,驱散了商场里最后一丝血腥。病态昏黄的阳光从高悬而压抑的云层中滤过,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狭长而扭曲的阴影。当这现实的光芒洒在身上时,它却带不来丝毫温暖与慰藉,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熟悉孤寂感,但希瑟还是感到了一种如同重获新生般的、久违的真实感。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希瑟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但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里世界的恐怖景象。
“我消失之后,”最终,还是凯因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发生了什么?”
希瑟的身体微微一颤,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段孤独的求生之旅。“你消失后,我……很害怕。”她低声说,“但我记着你的话,‘不行’就等于‘死’。我只能继续往前走……然后,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凯因的脚步没有停,但希瑟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过来。
“她叫克劳迪娅,一个穿着黑袍子的金发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希瑟努力回忆着那张混合了狂热与慈悲的脸,“她就站在一个……一个像是中庭的地方等我。她没攻击我,但她说的话比任何怪物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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