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修真 第85章 石昊出生

荒域的风，在石村上空打了个旋，卷走了最后一丝残留在柳树枝丫间的夜露。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际线泛起一层鱼肚白，像一块被清水洗过的粗布，带着点湿润的凉意。村口那棵昨夜复苏的老柳树，此刻愈发青翠，柳条垂落如帘，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碎银般的光，偶尔有几片叶子飘落在黄泥屋顶上，悄无声息。

村西头的一间土屋里，却早已没了这份宁静。

“使劲！再加把劲！”一个围着粗布围裙的妇人，正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对着里屋焦急地喊。她是村里的接生婆，干这行当已有三十年，可从没像今天这样紧张——产妇的喊声都快嘶哑了，孩子却迟迟不肯露头，屋顶的茅草都被产妇的呻吟震得簌簌往下掉灰。

里屋的土炕上，铺着一层晒干的艾草，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正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湿透的头发黏在脸颊上，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她是石云峰的媳妇，怀这孩子足足怀了十四个月，村里的老人都说这娃不一般，可这超乎寻常的孕期，此刻却成了煎熬。

“娃他娘，撑住！我听见娃的哭声了！”接生婆耳朵贴在产妇肚子上听了听，突然眼睛一亮，连忙摆手让旁边帮忙的几个妇人烧水、递布巾。

石云峰在屋外团团转，手里攥着的旱烟杆都被捏得变了形。他是个壮实的汉子，常年在黑风谷打猎，胳膊上的肌肉疙瘩比石头还硬，可此刻却像个没头的苍蝇，听见屋里媳妇的痛呼，心都揪成了一团，忍不住往门口凑了凑，又被接生婆的呵斥挡了回来：“男人家出去！添什么乱！”

他只能退到院子里，背对着屋门，望着村口的老柳树。晨光透过柳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棵树昨夜显灵驱退不祥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石村，此刻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绿，他心里莫名安定了些。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像道惊雷划破了石村的清晨，穿透力十足，不仅震得屋里的人一愣，连院墙外啄食的鸡都吓得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接生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看这哭声，多壮实！”

石云峰猛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倒。“我媳妇……我媳妇咋样？”

“没事没事，就是累着了，歇会儿就好。”接生婆抱着一个红通通的小家伙走出来，那孩子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哭声却一点没减弱，反而越来越响，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石云峰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孩子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可不知怎的，越看越顺眼。他想伸手摸摸，又怕力气大了伤着娃，手在半空停了半天，最后只是轻轻碰了碰小家伙的脚丫子，那脚丫子立马蹬了一下，力道还不小。

“这娃，有劲儿！”石云峰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屋里的产妇缓过劲来，虚弱地喊了一声：“让我看看……”

石云峰连忙跟着接生婆进屋，把耳朵凑到炕边。产妇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小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爹，给娃起个名吧。”

石云峰挠了挠头，这才想起还没给娃起名。他望着窗外的晨光，又看了看门口那棵愈发青翠的老柳树，突然一拍大腿：“就叫石昊吧！‘昊’字，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亮亮堂堂的！”

产妇低声念了两遍：“石昊……好，就叫石昊。”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哭声突然停了，咂了咂小嘴，小眼睛睁开一条缝，黑黢黢的，像两口深井，映着屋里的微光。他看了看炕边的妇人，又看了看凑得最近的石云峰，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石云峰的手指，攥得还挺紧。

“哎！他抓我呢！”石云峰惊喜地喊，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村里的人听说生了，都来看热闹，几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来，看到襁褓里的石昊，都忍不住点头：“这娃眉眼周正，是个好苗子。”

“看这哭声，将来肯定能打猎，比他爹还厉害！”

“我看不止，说不定能走出这荒域呢！”

说笑间，村口的老柳树突然无风自动，一根最粗壮的柳条缓缓垂落，正好停在窗棂外，叶片上的露珠滴落在窗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阳光顺着柳条照进来，在石昊的脸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小家伙被光斑晃了眼，却没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银铃。

石云峰望着那根柳条，又看了看怀里笑出声的儿子，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娃，说不定真的不一般。

他不知道，这个叫石昊的孩子，将来会经历怎样的风雨；不知道他会手持骨文，战遍大荒；不知道他会登临九天，俯瞰万古；更不知道，他将成为后世口中的“荒天帝”，在时光长河中留下不朽的传说。

此刻的石村，还只是荒域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晨光中的老柳树静静矗立，黄泥屋里的婴孩刚刚止住哭声，抓着父亲的手指睡得香甜。远处的黑风谷传来野兽的咆哮，村东头的晒谷场上，狗蛋正带着几个孩子玩弹弓，笑声和石昊刚才的啼哭一样，清亮地洒满了这个普通的清晨。

九天十地之上的征战还在继续，混沌中的暗流仍在涌动，但这一切，都与此刻的石村无关。

对于石云峰来说，今天最重要的事，是他有了个儿子，叫石昊。

对于石昊来说，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老柳树上，叶片绿得发亮，照在黄泥屋顶上，暖烘烘的。石村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柳叶的清香，在荒域的晨风中，弥漫出一股生生不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