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顺着雕塑边缘滑下,砸在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凌烨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不疾不徐,也没回头。凯斯跟上来,不再伸手去拉他,只是自然地并肩而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知彼此呼吸的节奏。
“旋转木马。”凯斯忽然开口,语气轻快得像少年。
凌烨皱眉:“什么?”
“我们去骑旋转木马。”凯斯眼睛亮了,“就现在。”
“我不坐那种东西。”凌烨语气冷淡,转身便往出口走。
凯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笑出声来:“你昨天过山车都敢上,怕这个?”
“那是两回事。”凌烨甩手,力道不大,也没真挣开。
“那你怕什么?”凯斯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点戏谑,“怕和我共乘一匹小马,显得太亲密?”
凌烨抬脚踹在他鞋面上,不重,却足够让他跳开。凯斯哎哟一声,揉着脚还在笑。
“你有完没完?”凌烨瞪他,“我又不是小孩。”
“可我想当一回小孩。”凯斯咧嘴,眼神明亮,“而且那马是双人的,你不陪我,难道让我一个人骑?”
“随便你。”凌烨冷着脸继续往前走,“我要回去了。”
“别啊。”凯斯追上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肩膀,语气软了下来,“就十分钟,陪你玩一次,行不行?”
凌烨身体一僵,没推开,也没应声。
凯斯趁机拉着他就往回走,边走边说:“你看那边那个金角白马,多帅,咱们就骑它。”
“我不骑。”凌烨嘴上强硬,脚步却已默许。
到了门口,凯斯买了两张票,硬塞进他手里。凌烨低头看着那张票,又抬头看看那匹闪着金光的木马,眉头拧得更紧。
“你再逼我,我就把这破马拆了。”他说。
“别拆。”凯斯笑嘻嘻地把他推到马边,“上来,我抱着你,不会掉。”
凌烨终究没上。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兜,脸上写着“你奈我何”。凯斯也不恼,自己跳上去,坐在马背上挥手:“看,我很帅吧?”
凌烨扭头就走。
“等等!”凯斯跳下来追他,“明天还有全息演出,听说会有星际舞团表演,你想不想看?”
“不想。”
“那吃甜品呢?今天新开了家星系连锁店,卖熔岩巧克力蛋糕。”
“不吃。”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烨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睡觉。”
接下来几天,凌烨嘴上说着要睡觉,可还是被凯斯一天天牵着往外跑。
他们看了三场全息演出,吃了五种不同星球的甜品,还在湖边放了许愿灯。凌烨全程面无表情,话也少,可每次凯斯递来热饮,他都接;烟花升空时,他会停下来看;路过玩具摊,目光总会多停在那只变形机械鸟上两秒。
第六天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凌烨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灯火,沉默良久。凯斯从后面靠近,手臂环上来,贴着他后背。
凌烨身体一绷,本能想躲。
“别动。”他自己先低声开口。
凯斯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下巴轻轻搁在他肩上。房间里安静,只有空调低鸣。
过了许久,凌烨才喃喃:“这样……也不是不行。”
第七天清晨,凌烨醒来时,凯斯已经不在床上。他坐起来,看见餐桌上摆着早餐——一杯温牛奶,一份煎蛋,还有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
他盯着那杯牛奶看了好久,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单边缘。
最后起身走过去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的,不甜,刚刚好。
凯斯从厨房探头:“醒了?吃完我们去看日出。”
“不去。”凌烨咬了口面包,慢条斯理地嚼着,“太早。”
“那你待会想去哪?”
“哪也不去。”凌烨放下叉子,“就想待在这。”
凯斯笑了,坐到他对面:“你终于肯承认,待在我身边也挺舒服?”
“闭嘴。”凌烨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懒得动。”
七天就这样过去了。没有任务,没有汇报,没有整备所的机油味,也没有任何人叫他“队长”。他不用伪装信息素,不用提防谁的眼神,甚至不用思考明天该做什么。
可这种轻松,让他有点不习惯。
他发现自己开始留意凯斯的作息——几点起床,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睡前会不会检查门窗。他也习惯了睡觉时背后贴着一个人的体温,习惯了半夜翻身时会被轻轻搂回去。
最后一夜,他们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夜风凉爽,星光洒落。凌烨躺在凯斯怀里,头靠在凯斯肩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凯斯一手搭在他腰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后颈,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一场好梦。
“这几天……你还好吗?”凯斯低声问。
凌烨没睁眼,嗯了一声。
“以后还能这样出来玩吗?”
“看你表现。”
凯斯笑了,低头亲了下他发顶。
就在这时,终端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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