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兵临寿春城下,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波涛汹涌的天下棋局,激起的血色涟漪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整个中原乃至更遥远的地域,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所撼动,各方势力隐藏的野心、算计与矛盾,在这一刻被急剧放大。
曹操面临着他起兵以来最艰难的战略抉择。
官渡前线,高顺和他麾下残存的将士依旧在凭借意志苦苦支撑,但任谁都看得出,这道防线已是强弩之末。
只要再投入足够的兵力,施加足够的压力,崩塌就在旦夕之间。
然而,南方刘备的威胁又实实在在。
戏志才拖着病体,再次进言:“主公,陈留已是瓮中之鳖,即便暂缓攻势,其亦难有作为。然刘备若据寿春,兼得天子明诏,其势必如野火燎原,再难遏制。当遣一上将,疾驰南下,或助袁术守城,或待刘备疲敝而击之,务必将其扼杀于淮南!”
曹操凝视着地图,目光在陈留与寿春之间反复逡巡。
他天性多疑而果决,深知戏志才所言在理。
放弃即将到手的陈留固然可惜,但放任刘备坐大,未来必成心腹大患。
更重要的是,蔡琰和那个小皇帝的存在,始终是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战略上的一根刺。
若刘备真以“勤王”之名坐大,这根刺就会变得更加锋利。
“传令!”曹操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冷硬如铁,“乐进、于禁继续猛攻官渡,不惜代价,三日内,我要看到高顺的首级!曹仁,即刻点齐两万精锐,多备骑兵,随我亲自南下!我倒要看看,刘玄德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吞下寿春!”
他选择了分兵。
以乐进、于禁继续维持对官渡的强大压力,力求尽快打开通往陈留的最后屏障,自己则亲率主力南下,应对刘备这个更大的变数。
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意味着官渡战事可能迁延,也意味着他无法全力应对任何一方的变故。
曹操主力南下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各方。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袁术。
他被刘备的奇袭打得晕头转向,寿春城防空虚,人心惶惶,他本人更是惊惧交加,已准备放弃称帝计划,甚至考虑弃城而逃。
得知曹操亲率大军来援,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狂喜之下,一边下令紧闭城门,死守待援,一边派出使者,携带重礼和“愿奉曹公为盟主”的承诺,星夜前往迎接曹操。
然而,曹操的动向也彻底刺激了北方的袁绍。
“曹阿瞒竟敢分兵南下?他当真以为我河北无人吗?”
袁绍在邺城接到探报,先是愕然,随即涌起一股被轻视的怒火。
在他看来,曹操此举无异于认定他袁本初无法迅速拿下吕布,威胁其侧后。
“传令颜良、文丑,加大攻势,十日内,我要在白马渡口饮酒!再令臧霸,不必再小打小闹,给我全力进攻东郡,切断张辽后路!”
袁绍的骄傲不允许他坐视曹操从容调动。
他下令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一方面是为了证明河北军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存了趁曹操分心,抢先拿下更多地盘,甚至在曹操回师之前威胁陈留的心思。
这道命令使得北线战火骤然升级。
白马吕布面临的压力倍增,颜良轮番搦战,都被吕布以连弩和营垒逼退,但军心已显躁动。
东郡方向,臧霸得到明确指令,不再满足于袭扰,开始集结主力,猛攻苍亭。
张燕的黑山军虽悍勇,但在臧霸青州兵的正规战法面前,开始节节败退,苍亭防线岌岌可危。
西线,张辽的处境更加艰难。
夏侯渊得到曹操严令,必须在臧霸切断其后路之前解决战斗。
曹军攻势如潮,张辽纵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以弥补兵力与补给的巨大劣势,被迫放弃多处据点,向定陶方向收缩,败局已定。
就在中原战火连天之际,其他几处看似平静的角落,也因这巨大的变故而暗流涌动。
并州,一直保持中立,暗地里与吕布有旧谊的河内太守张杨,在得知曹操主力南下,袁绍猛攻吕布,而陈留朝廷岌岌可危时,内心陷入了极大的挣扎。
他有心出兵相助,却又畏惧袁绍势大,更担心自己一旦卷入,并州不保。
他的犹豫,使得河内这支可能改变北线力量对比的兵马,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宛城,张绣与贾诩同样密切关注着局势。
刘表的犹豫和文聘的“武装游行”让他们看到了自保的机会,但也仅止于自保。
贾诩看得更深,他判断曹操即便分兵,底蕴犹在,袁绍虽强,内部未必铁板一块,而陈留……恐怕难逃此劫。
他劝张绣继续加固城防,静观其变,绝不轻易投向任何一方。
张绣对这位算无遗策的谋士言听计从,宛城因此成为南阳地区一个微妙而独立的存在。
更遥远的幽州,白马将军公孙瓒,虽然收复了公孙度地盘,然则兵力不济,此刻攻打日益崛起的袁绍,却也只能牵制袁绍部分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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