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我练催眠怎么成万人迷了 第129章 后续（3）

回村后，卡卡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逃避现实。

在宇智波瑰的控制下，他没朋友，勉强算熟人的迈特凯在砂忍战场上，所以没人来开导他。

葬礼的消息，还是三代派人来通知他的。

他没去。

精神世界中的日月陨落，山河破碎，虚无的灰色天空下起无穷无尽的雨，缓慢地侵蚀着一切。

——直到漫进屋内，将他浸泡得发霉腐烂。

在房间中的日子，无论清醒还是昏沉，他总想起瑰临死前在电光中的、惨白的脸，细节到每一根凌乱的发丝，恐怖到每一处和平常不同的伤口。

尤其是瑰的那双眼睛。

总是带笑的、温柔的、明亮的、坚定沉稳的黑眼珠，在即将死去时，也会失去所有生气，变得空洞。

——和父亲死时一样。

紧接着就是右手手心钻心的烫和痒，他烦躁于其上的异样，也恐惧于那异常的触感，不敢低头。

就像走夜路时，感觉身后有东西，却因惊惧而不敢回头一样。

但人有自毁性。

总想要看看那是什么，是不是心中已确认的“鬼”。

他会低下头。

昏暗环境下，苍白的手上，什么都没有。

这种场景循环往复，只有手上的触感历久弥新，在每次走神后跳出来啃噬他的精神。

卡卡西靠墙坐在地上，面前只有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白牙，手帕。

白牙是他父亲的遗物，刀刃亮得森寒，反射出窗外雨光。

他能想到，它拿在手里的手感是沉甸甸的，刀柄上的绑带熟悉且趁手，已经从父亲的遗物属性，变成了战斗伙伴。

啊，绑带还是瑰换的。

其实他不想用这把刀的。

只是瑰劝了他很久很久，劝他继续练习刀术，传承父亲衣钵。

那好吧。瑰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当时想。

他会用这把刀守护瑰的。

………

手帕是瑰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是的，哪怕从小形影不离地长大，无数次一起吃饭一起修炼一起同床共枕，瑰真正给他的、能留下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只有一块手帕。

瑰不喜欢拍照，卡卡西偶尔想起来问她拍不拍，总会被拒绝。

他倒也没什么反应——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现在想来……失败了。

没有一直在一起。

“我真的不喜欢拍照呀。”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卡卡西猛然抬头，环视四周。

空无一人。

最近总是这样，他陷入回想中时，就能听到一些声音。

他有点分不清这是记忆中的声音，还是幻听，亦或是……瑰的亡魂。

手又开始发痒了。

他默默攥紧了拳，将头靠在墙上，以期望躲过那阵吞噬灵魂的滚烫。

“……卡卡西，看看你的手呀。”

又是瑰的声音。

窗外的冷风透过缝隙向屋内吹，卡卡西却感觉不到冷，只有手部剧烈上升的温度，烫得他几乎感觉手要熟了。

除此之外，还有黏黏糊糊的触感。

像陷在开水锅中，去捏剥皮烂骨的牛肉一样。

“你看你的手，卡卡西。”

……他不敢看。

“你看看手呀。”

瑰的声音一直催他，催他低头看手，但他脸色惨白，视线只顾着四处逡巡，试图寻找一丝异常的痕迹。

没有。

“看一下手吧。”

室内一切照常，所有东西都是一样的，窗外雨也一直下，没有变化。

可就是这样，他越来越不敢低头。

“为什么不看手呢？卡卡西，看看呀。”

“快低头，看看手，看看手呀。”

“低头看一下，很简单。”

“卡卡西，低头看看手。”“………”

瑰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几乎连成一片，原本华丽的声线逐渐吊起，诡谲甜腻。

就像食肉植物分泌的陷阱蜜糖，引诱着小虫子接近，只等它踏入，再一口吞下。

腿上，好像也有东西压着，很沉重。

……他好害怕。

怕到攥着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断眉下无神眼珠颤动，毫无目的地乱看。

终于，在他即将窒息的一刻，瑰的声音停了。

四周静悄悄的。

卡卡西骤然松了呼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生理性泪水滑落，眼中满是惊恐。

但他仍仰着脖子，不敢低头看哪怕一眼。

因为手上温度还在攀升，像有火在焚烧，在寂寞中融化着他。

安静持续了很久，在他刚要冷静之际，比之前更加尖锐剧烈的喊声骤然响起！

由甜腻呼唤转变得近乎凄厉的尖声，在他耳边咆哮呼喊着：

“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低头看看——”

“啊——！！！！”

卡卡西分不清自己有没有跟着嘶吼，他眼泪掉得止不住，彻底崩溃下只有一个念头！

低头看！

他猛地低头，只见——

宇智波瑰正躺在他腿上湿透的黑发惨白的脸空洞黑眸死死盯着他嘴却在飞速变换口型说着话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他手正插在宇智波瑰的胸膛中血在喷涌！血在流淌！他一动那片血肉甚至开始蠕动爬行着缠上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

卡卡西被吓得尖叫出声，猛地甩开手，所有恐慌和崩溃在迸发，他边哭边连滚带爬地爬开，精神接近疯狂！

余光中白光一闪，是白牙，它的刀柄上仿佛长了一双父亲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冷冷地在地上嘲笑他。

无能。懦夫。弱者。废物。

眼睛变成宇智波瑰的，在冷笑。

——去死。

卡卡西拽门的手顿住，他瘫坐在地，无助地看宇智波瑰的尸体在地上僵硬坐起，惨白的、没有眼睛的脸缓缓转过来，笑容弧度不正常地扭曲。

“……我还给你。我还给你！”

卡卡西被刺激疯了，喃喃自语，眼睛一片猩红，断眉抖动。

他用血淋淋的手一把拿起白牙，举起来比在颈部大动脉处，悲愤惊恐、歇斯底里甚至带有一丝解脱地吼叫：“我还给你！”

他手上用力。

然而预想中的解脱并未到来，他的刀被人按住了。

视野中宇智波瑰的尸体消失不见，一只活人的、健康的手握住了刀柄。

“卡卡西，你干什么呢？”温柔的声音道。

银发少年浑身一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抬头。

完好无损的宇智波瑰穿着忍者制服，站在他面前，精致漂亮的脸平静，脸颊粉粉的，带着活人气，宠溺地看他。

“你答应了我的，”她按下他的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你忘了吗？”

卡卡西瞬间泪奔。

白牙哐当一声掉下，在地上映出真实的物理世界——

卡卡西跪在地上虚无地张开手，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卡卡西自认为拥抱宇智波瑰的半身，他泪水流得像小溪，下一秒就要泣出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瑰……是我杀……我对不起……”他泣不成声。

“我不怪你。我说过了呀，只要你活着，如果能代替我爱这个世界、爱木叶和宇智波，就更好啦。”

“我会的，可我好怕……”

“不要怕，我会一直守护你。”

卡卡西一直流泪，抽噎个不停。

宇智波瑰摸他的脑袋，温柔道：“有时间来看看我好不好？”

“……好。”

“谢谢你，卡卡西。”她笑，身影逐渐虚幻，“如果做了噩梦，不要怕，我还会出来守护你的。”

室内重回冰冷与寂静。

没有血、没有尸体、也没有其他活人。

只有一屋雨声，与他逐渐平静的、抽噎的动静。

.

天空下着雨。

可能是步入雨季的原因，这些天的雨没有停过，暴雨时雷鸣大作，小雨时淅淅沥沥。

天空阴沉灰白，像另一个雨之国。

凉凉雨水从天而降，浇透了慰灵碑，也浇透了下方土地，一片泥泞。

一捧花放在水泥灰的墓碑旁，花瓣沾了雨水，明黄和深红交错，是整个墓园唯一的鲜亮色彩。

卡卡西站在墓碑前，低垂着头，银发上布满细小水珠。

墓碑上的“宇智波瑰”几个字被打湿，显出发黑的颜色。

他想好了。

像瑰说的一样活下去，守护好她爱的。

他这条命都是宇智波瑰保下的，他有什么资格自己决定呢？

只是……很寂寞。

他抬起头，尚且红肿的眼忧伤地看那块坟墓。

毕竟——

瑰的灵魂不能时常来陪他啊。

还要偶尔被生气的瑰惩罚。

卡卡西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他自宇智波瑰去世以来的第一个笑。

毫无阴霾、却接近病态。

不过，往好处想，瑰的灵魂也只有他能看到。

这怎么不算他独占了瑰呢？

他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站在坟堆中的，没有脸的、身体青白的宇智波瑰。

随后跪下来，虔诚地弯腰低头，吻上了冰凉的墓碑。

一个漫长的轻吻结束，他直起腰，认定自己浅薄地完成了今日份的赎罪。

再抬眼，恢复健康的宇智波瑰正笑着冲他招手，口型比着“加油”。

太好了。

今天，瑰也不生气了。

卡卡西抿着口中蔓延开的雨水和泥土味道，真心实意地笑了。

——他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