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启程 第95章 速攻的代价

ca合宿训练的第三天，气氛如同盛夏午后的空气，紧绷而灼热。针对全国大赛假想敌的战术演练强度逐日递增，乌养教练的要求严苛到了极点。体育馆内回荡着排球重击地面的闷响、球鞋摩擦地板的锐鸣，以及队员们愈发粗重的喘息。

训练的核心，依旧是围绕影山与日向那近乎超越常识的“怪人速攻”及其最新变种——“负节奏快攻”的打磨与强化。

“再来！”影山的声音冷冽，不带丝毫疲惫感，他托出的球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每一次都挑战着物理和反应的极限。

日向翔阳，那个永远燃烧着的小太阳，则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跃起，试图捕捉并击溃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传球。他的眼中只有那颗旋转的排球和球网对面的虚拟对手，全身肌肉绷紧，每一次起跳都倾尽全力。

“嘿——！”又是一次负节奏快攻的尝试，日向的身体在空中极尽伸展，几乎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狠狠将球扣下！

球砸在界内，发出一声脆响。

但落地的声音却并非一个。

“砰！”

紧随其后的是身体重重摔在地板上的闷响，以及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的痛呼。

日向没能像往常那样灵巧地缓冲落地，他的右脚在触地的瞬间猛地一扭，整个人失去平衡，侧着身子狼狈地摔倒在地，左手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右脚踝，额头瞬间沁出大颗的汗珠。

训练戛然而止。

“日向！”离得最近的山口忠第一个冲过去。

所有队员都围了上来。原本在记录数据的晴心里猛地一沉，立刻放下数据板快步跑上前。

“怎么样？扭到了吗？”菅原孝支蹲下身，语气关切。

“没…没事！”日向龇牙咧嘴地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苍白的脸色和瞬间肿起的脚踝背叛了他，“只是稍微…嗞…扭了一下…”

影山站在原地，眉头紧紧锁起，看着被众人围住的日向，脸色有些沉。他看得出那一球日向为了追上他刻意压得更快的托球节奏，落地时身体已经失去了最佳平衡点。

晴已经挤进了人群，她冷静地示意大家散开一些：“让一下，给我看看。”

她小心地托起日向的右脚踝，指尖轻轻按压肿胀的部位。日向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肌肉和韧带过度疲劳，落地姿势错误导致急性扭伤。”晴迅速做出判断，语气专业而冷静，但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肿得很快，需要立刻冰敷和加压，避免继续活动。”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乌养教练：“教练，日向需要立即处理，接下来的训练他不能参加了。”

乌养教练面色凝重地看着日向肿起的脚踝，点了点头：“嗯。晴，交给你处理。”他环视一圈其他队员，尤其是脸色不佳的影山，“其他人不要停下！继续基础防守练习！大地，你负责组织！”

“是！”泽村大地应道，立刻招呼队员们重新集中注意力。

训练继续，但气氛明显蒙上了一层阴影。担忧的目光不时瞟向场边。

晴迅速从医疗箱中取出冰袋和弹性绷带，熟练地为日进行冰敷和加压固定。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尽量减少日向的痛苦。

“对不起，晴…给大家添麻烦了…”日向小声嘟囔着，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愧疚。全国大赛近在眼前，他却在这种时候受伤。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晴的语气不容置疑，但并不严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强行忍耐只会造成更严重的损伤，耽误更久。”

她仔细地固定好绷带：“暂时不要动，保持冰敷。等训练结束，我再送你去医务室详细检查。”

“哦…好…”日向乖乖点头，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

处理完毕，晴站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球场。影山正在进行防守垫球练习，他的动作依旧标准而有力，但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他的嘴唇抿得比平时更紧，下颌线条僵硬，每一次击球都仿佛带着一股无声的、压抑的力道。

他在自责。

晴几乎可以肯定。影山飞雄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将胜负和责任看得极重，尤其是涉及到他与日向之间那种独一无二的、托付与信任的关系。日向的受伤，在他看来，或许正是自己追求极致速度、不断压榨搭档极限所导致的“代价”。

训练在一种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收拾器材，三三两两低声讨论着日向的伤势和对全国大赛可能的影响。

影山一言不发地将散落的排球收进球车，动作机械而迅速，仿佛想用忙碌来掩盖什么。

晴走到他身边，帮忙将最后一个球放进去：“影山君。”

影山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日向的伤只是急性扭伤，处理及时，休息几天应该就能恢复，不会错过全国大赛。”晴轻声说道，她知道自己或许点破了他的心事，“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高强度训练中意外难免会发生。”

影山沉默着推起球车，走向仓库方向，背影显得有些紧绷。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却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那个托球，太快了吗？”

像是在问晴，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晴看着他挺拔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心中一紧。她正要开口，影山却已经推着球车快步走开了，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

队员们陆续离开去洗漱。晴则小心地搀扶起日向：“能走吗？慢一点，重心放在左腿上。”

“没问题！我可是日向翔阳！”日试图逞强，但单脚跳行的样子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这时，影山从仓库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艰难蹦跳的日向，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几步走过来，在日向面前背过身，微微蹲下。

“啊？影山？”日向愣住了。

“上来。吵死了。”影山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带着不耐烦，“你这样蹦跶到医务室，另一只脚也要废了。”

晴惊讶地看着影山，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她轻轻拍了拍日向的肩膀：“让影山君背你吧，这样更快更安全。”

日向眨了眨眼，似乎还没从“死对头”突如其来的关心中反应过来，但还是乖乖地趴到了影山的背上：“哦…谢啦，影山…”

“闭嘴。重死了，你是不是又胖了。”影山嘴上毫不留情，却稳稳地托住日向，站起身，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晴拿起医疗箱，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趴在影山背上的日向似乎忘了疼痛，又开始叽叽喳喳：“影山！刚才那球其实差一点就完美了！等我脚好了，我们再来一次！下次我肯定能…”

“哼。呆子就别逞强了。”

“你说什么？！我很快就能好！”

“白痴，别乱动！”

晴看着前方那两个吵吵闹闹却意外和谐的身影，看着影山虽然骂骂咧咧却步伐稳健的背影，心中那份因意外而起的忧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至少，他们之间的羁绊，比想象中更加牢固。

到了医务室，校医仔细检查后，得出的结论和晴初步判断一致：脚踝韧带扭伤，所幸没有伤及骨头，但需要充分休息，至少三天内避免剧烈运动，后续恢复性训练也要循序渐进。

听到这个结果，日向哀嚎一声：“三天？！不能碰球？！我会疯掉的！”

影山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听到“三天”时，嘴唇又抿紧了些。

“好好休息才能更快恢复，”校医叮嘱道，开了些外用药和消炎药，“冰敷继续，明天再来复查。”

从医务室出来，影山再次沉默地背起哀声叹气的日向，朝着宿舍楼走去。

将日向送回房间安顿好，叮嘱他老实休息后，晴和影山才一同离开。

走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两人一时无话。夏夜的微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影山君，”晴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少年，“还在想训练的事吗？”

影山也停下脚步，夜色掩盖了他部分表情，但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看向晴：“…负节奏快攻，风险太大了吗？”

他果然还在纠结这个。

晴认真地摇了摇头：“任何新技术在磨合阶段都存在风险。这不是战术本身的问题，而是熟练度和身体适应性的问题。你和日向君都在挑战极限，意外只是过程中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如何从意外中吸取经验，找到更安全、更有效的实施方式。”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日向君的性格你比我更了解，即使知道有风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因为他相信你的托球。”

影山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远处昏暗的路灯下。

“我知道。”许久，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回应晴，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气氛缓和了些许。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影山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那种扭伤，处理起来，需要注意什么？”

晴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影山似乎对这类琐碎的医疗知识从不感兴趣。

“冰敷每次15-20分钟，间隔1-2小时。加压包扎要注意血液循环，不能太紧。抬高患处利于消肿。24小时后可以考虑热敷促进恢复…”虽然疑惑，晴还是仔细地复述了一遍要点，甚至比告诉日向本人时还要详细，“…大致就是这样。影山君怎么突然问这个？”

影山听得异常认真，甚至在晴说完后，还低声重复了几个关键词：“冰敷20分钟…加压不能太紧…”

听到晴的反问，他猛地回过神似的，别开视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硬邦：“…没什么。随便问问。记住了。”

说完，他几乎是立刻转身，快步离开，像是怕被继续追问，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

晴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那份隐约的疑惑再次浮现。

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关心处理扭伤的细节？还那么认真地记下了步骤？

这不像只是出于对队友的普通关心。

一种微妙的不安感，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攀上晴的心头。她总觉得，影山询问这些，似乎是在为某种…他预料到的、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做准备。

而他预料的，会是什么呢？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晴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她抬头望向影山消失的方向，夜色浓重，仿佛隐藏着未知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