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启程 第26章 隔空的博弈

狢坂高校教练的暂停，如同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体育馆内因乌野出其不意的战术而燃起的沸腾气氛。

比分定格在18：16，乌野领先，但优势微弱，战局依旧紧绷。

乌野的队员们围拢在乌养教练身边，汗水浸湿了队服，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警惕交织的光芒。

刚才那一连串针对森川望左耳弱点的“声东击西”战术，取得了显着成效，但所有人都明白，狢坂绝不会坐以待毙。

“干得好！就这么打！”乌养教练用力拍着每个队员的后背，语速飞快，“但接下来要小心！狢坂肯定会调整！月岛，山口，注意保护东峰！菅原，传球要更果断！日向，你的跑动再坚决一点！”他的目光扫过每个队员，最后落在东峰旭身上，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东峰，感觉怎么样？肩膀没问题吧？”

东峰旭活动了一下左肩，沉声道：“没问题。”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眼神坚定。作为全队最关键的强攻点，也是旧伤隐患的焦点，他承受的压力最大。

与此同时，狢坂的休息区则是一片凝重的低气压。

教练面色铁青，正在对队员们进行严厉的训话和战术调整。

森川望低着头，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毛巾，显然，自己听力弱点被对手精准利用并公之于众，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羞辱。

桐生则双手抱胸，面无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乌野半场时，带着冰冷的怒意，仿佛被激怒的雄狮。

暂停时间短暂而宝贵。

远在东京病房里的影山飞雄，正通过晴的平板电脑实时观看着比赛直播。

他的烧已经退了，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膝上覆着冰袋。

然而，他的精神却高度集中，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对手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刻入脑海。

“狢坂会加强左侧的防守掩护，”影山的声音通过视频通话传来，低沉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他们的自由人会向森川的左侧靠拢，形成听觉屏障。同时，桐生八会更多地利用个人能力强攻，试图打破我们的节奏。”

晴坐在一旁，快速记录着影山的判断，并同步发给场边的乌养教练。

她看着屏幕里影山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安定感。

即使无法亲身在场，他依然能凭借顶尖的球商和对对手的深刻理解，进行着隔空的博弈。

“那我们怎么办？”晴问道。

影山沉吟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划动着传球线路：“将计就计。让菅原前辈故意在左侧制造更大的动静，吸引对方自由人。真正的攻击点，放在右侧，利用月岛的高度和东峰前辈的强攻，打时间差。还有……”他顿了顿，目光锐利，“让日向那个单细胞，多往网前中路穿插，干扰桐生八的拦网判断。”

他的指令清晰而毒辣，完全预判了对手的应对并制定了反制措施。

晴立刻将信息整理发送。

暂停结束，比赛重新开始。果然如影山所料，狢坂调整了防守阵型，自由人明显加强了对森川左侧的保护。

然而，乌野早有准备。

菅原孝支在一次进攻中，故意在左侧与山口忠大声交流，做出要组织快攻的假象，成功吸引了对方防守注意力。

而真正的传球，却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背传，给到了右侧悄然启动的东峰旭！

东峰旭怒吼一声，全力起跳，面对因为被假动作欺骗而补位稍慢的狢坂拦网，一记势大力沉的直线扣杀！

“砰！”球砸在底线内侧！

“哔——！”乌野得分！19：16！

“好球！”乌野替补席一片欢腾！

狢坂的教练在场边气得直跺脚。乌野的战术执行力和对对手心理的把握，超出了他的预期。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成了双方教练和核心球员之间无形的心理战。

狢坂试图通过加强发球攻击性和桐生八的绝对强攻来扭转局势，而乌野则依靠顽强的防守、月岛萤精准的拦网判断以及影山远程提供的战术建议，死死咬住比分，甚至一度将分差扩大到21：18。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每一次得分都变得异常艰难。

场上队员的体力消耗巨大，动作开始出现变形，失误也逐渐增多。

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一次死球间隙，狢坂那边似乎发生了一点小状况。

他们的替补席上，一位身材娇小、看起来像是经理的女生，快步跑到场边，递给正在擦汗的森川望一瓶水和一条毛巾，并低声快速说了几句什么，似乎是在鼓励他。

森川望接过东西，对着女生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个看似平常的互动，却通过高清转播镜头，清晰地传到了东京的病房。

一直全神贯注于比赛的影山飞雄，目光在那个狢坂的女经理身上停留了足足两秒钟。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快得如同错觉。

晴正专注于记录比赛数据，并没有立刻注意到影山这瞬间的异常。

比赛继续。轮到乌野发球。西谷夕一记高质量跳发，破坏了狢坂的一传。

球勉强垫起，高度不够，方向也偏，直奔后排。

狢坂的自由人奋力将球救起，但球飞得又高又远，落点极其糟糕，靠近底线右侧边线附近，几乎是一个无法组织有效进攻的机会球。

森川望作为二传，不得不拼命跑向落点，试图调整这个“烂球”。

他的位置非常靠后，且背对球网，视野极差。

就在森川望跳起，准备将球处理过网的瞬间，一直在网前严密盯防桐生八的影山……

不，是月岛萤，凭借出色的预判，突然放弃了对桐生八的盯防，一个迅捷的横向移动，提前埋伏到了森川望最有可能的传球路线上——那是狢坂另一名主攻手习惯性插上的位置！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精准的预判！如果成功，将直接拦死对方的调整攻！

然而，就在月岛起跳的同时，原本应该传球给主攻手的森川望，却在空中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犹豫和变化！

或许是出于对月岛拦网的忌惮，或许是一瞬间的本能选择，他的手腕有一个微小的抖动，传球路线发生了改变——球没有飞向主攻手，而是以一个又高又飘的弧线，飞向了网前左侧的空当！

那里，原本是乌野防守相对薄弱的区域！

这是一个冒险的二次转移！

而那个区域附近，恰好站着刚才给森川送水的那位狢坂女经理所在替补席的正前方！

“糟糕！”场边的乌养教练和病房里的晴同时心中一紧。

这个球处理得虽然勉强，但恰好打在了乌野防守的盲点上！

眼看排球就要飞过拦网手，落在无人防守的区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橙色的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后排杀出！

是日向翔阳！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惊人的爆发力，竟然在极限距离内追上了这个球！

他鱼跃救球，单手将球险之又险地垫了起来！

球飞向网前，但高度很低，速度很快，极难处理。

负责网前保护的缘下力奋力将球再次垫起，但球飞行的方向，正好是朝着……站在场边记录台附近、正全神贯注看着平板的晴的方位飞了过来！速度不快，是个半高球。

这原本是个无意的、无关紧要的球，晴下意识地侧身想躲开。

然而！

就在球即将从晴身边飞过的刹那，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网前掠过！

是原本在网另一侧准备拦网的乌野的队长泽村大地！

他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近网处，看到球飞向场边，出于保护经理和防止失分的本能，他跳了起来，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标准的、保护性的垫球动作，轻轻将球垫回了场内方向，同时口中下意识地喊了一句：“晴，小心！”

这个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队长的责任感。

球被泽村垫回场内，乌野重新组织进攻，最终由东峰旭扣球得分。

22：18！乌野进一步扩大了领先优势！

队员们纷纷跑向泽村，拍着他的肩膀称赞这记及时的保护。

泽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晴，用眼神示意“没事吧？”

晴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心中对泽村学长的细心充满感激。

这本是一个比赛中常见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东京的病房里，气氛却陡然变得有些异样。

影山飞雄盯着屏幕里泽村大地那个保护晴的动作，以及他看向晴时那自然而关切的眼神，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下颌线绷紧，周身散发出一种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那种情绪，不再是分析比赛时的冷静，也不是之前被看到照片时的窘迫，而是一种……带着强烈攻击性的、近乎本能的不悦。

晴正准备记录下刚才的得分，忽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一股寒意。

她疑惑地转过头，正好对上影山那双几乎要结冰的蓝眸。

“怎么了？”晴不解地问，“是刚才那个战术有什么问题吗？”

影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将屏幕盯穿。

过了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近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的声音，没头没尾地命令道：

“下次……”

“离场边远点。”

“啊？”晴完全愣住了，没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逻辑的要求是怎么回事。

影山却不再解释，只是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比赛画面，但周身那股低气压却丝毫没有减弱。

他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晴看着他这副样子，眨了眨眼，忽然间，一个荒谬却又无比贴合影山性格的猜想，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难道他……是在因为泽村学长刚才那个保护动作……而不高兴？

这个念头让晴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这个醋坛子……打翻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而且还是在这么紧张的比赛关头！

她忍不住偷偷瞥了影山一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那副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竟然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晴强忍住笑意，故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哦，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影山闻言，几不可查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但脸色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比赛的进程。乌野最终顶住了狢坂最后的反扑，以25：22拿下了至关重要的第一局胜利！

当局点哨声响起时，乌野的队员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场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病房里，晴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影山，则静静地看着屏幕里欢呼的队友，目光深沉。

他关注的焦点，似乎并不全在胜利本身。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场边正在和泽村大地说着什么的晴，又迅速移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嫉妒的托球，并非出自他手，却精准地击中了他心中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这场隔空的博弈，似乎又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微妙维度。而接下来的比赛，又将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