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晴空启程 第115章 血色晴空

2：0 的领先优势，像一剂强效的麻醉剂，暂时麻痹了乌野队员们对影山伤势的担忧，转化为熊熊燃烧的取胜渴望。总比分领先，再拿下一局，就能锁定胜局，闯入下一轮！巨大的诱惑和紧迫感，压过了所有杂念。

中场休息时，队医再次为影山进行了紧急处理。冰袋、加压绷带、喷雾剂…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影山紧闭双眼，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忍受着治疗带来的新一轮剧痛，汗水浸透了刚换上的干爽队服。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更衣室里格外清晰。

乌养教练蹲在他面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影山，下一局…”

“我能打。”影山猛地睁开眼，打断教练的话，蓝色的瞳孔里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必须赢。”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目光扫过围在周围、眼神关切的队友，最后落在晴写满担忧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汲取某种力量，又迅速移开。

晴看着他膝盖上越缠越厚的绷带，看着那枚已经被汗水浸透的深蓝色护膝，心脏一阵阵抽紧。她知道，任何劝阻都是徒劳。此刻的影山飞雄，是一支射出的箭，没有回头路。

第三局，开场。

当影山再次拖着那条明显更加僵硬、几乎无法弯曲的右腿踏上赛场时，雪之丘全队的眼神都变了。从最初的震惊、凝重，逐渐转变为一种混合着敬佩、忌惮，以及…一丝被逼入绝境的凶狠。他们知道，这头受伤的雄狮依旧致命，但也是击败他的最好时机。

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绞杀。雪之丘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与乌野比拼战术变化，而是将全部火力集中攻击一点——影山飞雄。他们的发球、扣杀，如同精准的导弹，一次次轰向乌野的后场，逼迫影山进行大范围的、对他伤腿负担最重的横向移动和鱼跃救球。

这是一场阳谋，一场针对伤病的、残酷的消耗战。

“砰！”一记重扣直轰影山防守区域。

影山瞳孔一缩，左腿猛地蹬地，身体向右极限侧扑！

“呃！”在救球成功的瞬间，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他喉咙里溢出！他重重摔在地板上，右膝撞击地面的声音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但他撑起身体的第一件事，是看向被自己垫起的球的方向，嘶哑地喊：“反击！”

球被泽村组织起来，日向拼命扣杀得分！

得分了，但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影山的脸色白得像纸，冷汗如雨，撑地的右臂在剧烈颤抖。他每一次起身，都比上一次更加缓慢，更加艰难。

晴在场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数据板早已被她丢在脚下，上面的分析在如此**裸的身体消耗面前毫无意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少年用意志力对抗着身体的极限，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救球都仿佛能听到膝盖不堪重负的呻吟。

影山的传球，开始出现细微的偏差。不再是那种绝对的精准，偶尔会偏高、偏快，需要攻手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调整。他的跳跃高度进一步下降，二次进攻的威胁几乎消失。乌野的进攻，开始更多地依赖东峰、田中的强攻和日向不惜体力的疯狂跑动。

比分依旧焦灼，但胜利的天平，正在因为影山不可避免的状态下滑而悄然倾斜。

20：21，乌野落后一分。雪之丘拿到了局点。巨大的压力如同乌云，笼罩在乌野上空。

雪之丘的发球，再次阴险地找向影山！这是一个角度极其刁钻的追胸球！

影山眼神一厉，咬牙横向移动！他的右腿在发力时明显有一个不自然的趔趄，但他强行扭转身形，用胸口将球艰难卸下！球垫起来了，但又高又飘，毫无威胁！

“保护！”影山落地时单膝跪地，急促喘息，嘶声喊道。

雪之丘抓住了这个机会，组织起一次流畅的快攻，他们的副攻手在空中完全甩开了月岛的拦网，一记漂亮的斜线扣杀，直扑乌野后场空档！

完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橙色的身影如同燃烧的流星，从场地另一端全速冲刺而来！是日向翔阳！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个超长距离的鱼跃救球，手臂极限伸展！

指尖堪堪够到球！将球猛地撩了起来！

“影山！”日向摔倒在地，嘶声大喊！

球飞向网前，但路线极其糟糕，直奔标志杆外侧，几乎是一个死球！

而此刻，唯一在网前能够处理这个球的人，是刚刚勉强站起身、右腿几乎无法动弹的影山飞雄！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选择余地！

影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无视了右膝传来的、几乎要撕裂神经的剧痛，用左腿作为支撑，身体强行拧转，朝着飞向界外的球扑了过去！

这是一个完全违背身体本能、赌上一切的动作！

他跃起的高度很低，姿势扭曲，但手臂却稳得像磐石！在身体即将飞出界外的最后一刻，他的手指精准地触到了球！不是托球，而是用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手腕发力，将球轻轻一点——

球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堪堪越过球网顶端，朝着对方无人防守的场地角落坠落！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颗缓慢下坠的球！

雪之丘的自由人疯狂扑救！手指尖距离球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然而，球最终还是先一步，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界内。

得分！

22：21！乌野挽救局点！

“啊啊啊啊啊——！！”乌野应援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欢呼！

而完成这次不可思议传球的影山飞雄，却因为这次极限的扑救和扭转，彻底失去了平衡。他重重地摔出了场外，身体撞在挡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右膝，整个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地痉挛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影山！！”

“队医！快！”

乌野的队员们和教练组全都冲了过去！晴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踉跄着跟着跑了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队医快速检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影山的右膝已经肿得吓人，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紫红色，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的灼热。

“必须立刻停止比赛！马上送医！”队医的声音斩钉截铁。

影山在剧痛中抬起头，汗水、泪水（或许是疼痛导致的生理泪水）混杂在一起，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他看向记分牌，22：21…还差三分…他的眼神涣散了一瞬，随即凝聚起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挣扎着想要起来，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影山！够了！真的够了！”泽村大地用力按住他，声音带着哽咽。

“国王陛下！求你了！”田中龙之介眼圈通红。

晴挤到最前面，蹲下身，看着影山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那条触目惊伤的膝盖，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伸出手，颤抖地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右膝的护膝上。

那枚深蓝色的、绣着“晴”字的护膝，靠近膝盖外侧的位置，不知何时，竟然洇开了一小片…暗红色的血迹。

像雪地里绽开的一朵红梅，刺眼而残酷。

那是他强行突破极限，肌肉或皮肤撕裂造成的。

晴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狠狠刺穿。那个代表着约定和守护的护膝，此刻却被他的鲜血染红。

影山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膝盖上的血迹，又抬起眼，看向泪流满面的她。他那双被痛苦淹没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歉意，有不甘，有坚持，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用尽最后力气，对着晴，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要哭。

我…遵守了约定。

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影山！！”

“快！担架！”

混乱的呼喊声中，影山被紧急抬离了赛场。那抹刺目的血色，和他最后那个无声的眼神，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晴的脑海里，刻在了所有乌野队员的心中。

比赛因意外中断。

记分牌定格在 22：21。

乌野还领先一分，但他们的国王，已经倒下。

场馆内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乌野的队员们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望着队友被抬走的方向，脸上写满了茫然、悲痛和愤怒。

晴瘫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地板上尚未干涸的一滴暗红，看着空荡荡的赛场，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胜利，近在咫尺。

却代价惨重。

王座之下，是血染的晴空。

而这场用鲜血和意志换来的比赛，最终将走向何方？没有了影山的乌野，还能否守住这微弱的优势？所有人的心中，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不祥预感。